“呲……”的一声,沈老爷打开香炉盖,将手中还没饮尽的茶水浇在上面,灭了正在燃着的紫檀香,用袖口扇了扇扬起的香灰,“来啦!快坐快坐!”他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他给那个刚刚引路的瘦高老头使了个眼色,那老头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沈老爷,请问您找我们有何贵干?”我没有立马坐下去,而是诧异地看着他。

“别紧张,只是碰巧看到你们在下面押注,就请二位上来喝喝茶!”说着,他已经把一杯茶递到了我的面前,是只天青色釉裂纹的茶盏,视如碧玉,柔和蕴润,很是漂亮。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注意力在这只茶盏上,缓缓笑道:“和你们吴家的瓷相比,怎么样?”

听到他这样说,我自然嗖地一下缓过神来,心想,他怎么知道!

“前不久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你们吴家新得了一些宝贝,有机会还真想看看呢?”他放下茶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细品道。

“原来沈老爷是为这事啊!那些无非是以讹传讹罢了,沈老爷不必当真,再好的瓷也不能与您们沈家的汝瓷相较啊!”我看着他说道。

他摆了摆手,眯着眼道:“现在不行啦!”又叹了口气,“恐怕……”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老爷,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不瞒您说,我们确实带来了一些瓷,请沈老爷放心,不管我们源于什么目的而来,但是从未想过跟您们沈家一争高下,您大可不必担心。”看到他欲言又止,我反倒把话痛痛快快说了出来。

他咧嘴笑道“喔?果然有备而来!不妨事,哈哈,那就拭目以待了!”

“沈老爷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我和宗颖还没有等他回答,便转身走了。

下了楼梯,宗颖不解地说道:“你大可不必和他说实话的!”

“迟早都是要见面的,倒不如给彼此都做个心理准备,沈家汝瓷这么些年来在整个瓷界里独占鳌头,现在又冒出个吴家,他有所顾忌也是难免的!”我回答道。

回到了家,爹和二爷也凑巧回来了,我把刚刚的事和他们说了,二爷想了想,说道:“其实我知道就想过,沈家一定会有所行动,这是没想到,他直接开门见山地找了你,既然现在沈家已经知道我们确是有备而来,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我和二爷已经联系上了一些人,也拿到了三日后‘世汇爵现’的通帖,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能够争取到面圣的机会!”爹兴奋地说道。

接下来的两日,爹拖宗府的人请了京中的木匠做了一套精致的匣盒的摆件底座,又将箱子里的钧瓷一一擦拭。

这天,所有人一大早便都起床了,宗大人派了几个府中机灵能干的府中护卫随同我们一起出发。“世汇爵现”设在琼林苑中的宝津楼,在顺天门大街,面朝北方,与金明池相对,入门的牙道皆植古松怪柏,两边傍有石榴园和樱桃园,园中又设亭榭,其中汉白玉石桌上各色吃食美酒,琼林苑的东南角,有座高数丈的华觜岗,上面有横观层楼,金碧辉煌,下面锦石缠道,奇石堆砌的池塘,跨河的虹桥旁柳梢低垂,十数只雕绘华美的大船上缠着艳丽的绶带,苑中素馨花、茉莉、瑞香、山丹、含笑……娇艳无比,婆娑如盖。

“圣驾入苑,清道回避!”一太监手持金牌从苑外奔来,高呼道。苑内御林军侍卫列道两侧,宫禁卫铺毯清道,片刻,便听到有一太监传道:“陛下驾到!”苑内所有人跪拜接驾,无人敢语。

圣驾登上宝津楼后,先是诸军百戏,呈于楼下,先列鼓十数只,一人击打双鼓,又有披红巾侍卫耍大旗,引狮豹入场,又有一披红巾侍卫,手执两面白旗,跳跃旋风而舞,谓之“扑旗子”;后又有数百花妆轻健的军士,前列旗帜,每人手拿雉尾大扇、木刀、行列跪拜,最后列成“偃月阵”,忽然一声霹雳作响,燃礼炮,烟火大起,有戴鬼面具,披假发,口吐狼牙烟火,像鬼神装饰的扮者上场,绕场数道,又一声炮响,乐部奏新月慢曲,各色戏码接连以观,持续了一天,傍晚时分,才逐渐散去。

晚上,陛下于宝津楼赐宴,寻常人等禁止出入,爹拿着通帖,门口的监官细细盘查,收缴刀械锐器,一一登记造册,进到宝津楼中,灯火通明,煌烁无比,恰如白昼,声乐缭绕,富丽堂皇。

所有宾客相继入殿,朝臣大将均列座楼上,楼口设有重兵把守,不得靠近。

所有宾客皆列席入座,一太监传呼“陛下驾到!”

殿中所有人皆起立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另一太监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民康物阜,黎庶无遗漏之憾,家给人足,皇恩鲜冒滥之敝,君虚中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今天下太平,国富民足,乃大赦天下,乐于百戏之金明,宴于万民之琼林,世汇爵现,当奉于皇庭,以谢天恩!钦此!”

皆呼“陛下施仁,万民共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只闻其声,不见圣颜。

按照礼单,筛选过后,进献珍奇的总数是一千八百五十六件,金玉玛瑙,字画古玩,漆器木雕……琳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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