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的背脊微微一寒,定睛看向沈星暮,便发现他现在的神色阴沉得宛如刚吞下了一袋火药,当即好言规劝道:“沈星暮,你听我说,夏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但是这不能成为你哭天抢地,憎恨世界的理由。你知道吗,夏恬爱你,比世上的任何人都爱你,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不能只图一时之快,就违背夏恬的意愿,妄图杀掉所有人。”

沈星暮的手臂一震,挣开叶黎的手,冷冰冰说道:“叶黎,看在我们曾经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你口口声声说夏恬的意愿,可是你想过我的意愿吗!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你若是我,也会与我做出同样的选择。没有夏恬,这个世界便没有存在的必要。这场战斗,无论我和仇世谁最终胜出,世界都将毁灭,这是绝对不容更改的事实。”

叶黎轻叹道:“你不愿杀我,就如同夏恬不愿杀害世人一样,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沈星暮转过身,立于漆黑的夜幕中,沙哑说道:“以你现在的能力,想在这场浩劫下活下来并非难事。你走吧,回徐小娟身边,别让她受伤害。如果你们能开枝散叶,本支百世,或许能重新创造一个世界。”

叶黎沉默。

沈星暮面无表情道:“夏恬死亡的那一刻,我也已经死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那群害死夏恬的罪魁祸首都拉进地狱。现在已经没人能阻止我了,哪怕是母亲也不行。”

叶黎咬牙道:“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就只能竭尽全力阻止你了。”

沈星暮的嘴角扯动出一个轻蔑的笑,冷声问道:“你也想和我战斗?”

叶黎看了一眼天空中冰冷对峙的安梦初与仇世,摇头道:“你现在还没动手杀人,我便没必要和你战斗。你的复仇计划中,必杀的第一个人是仇世,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完全一致。或许我们可以暂时合作,先击败仇世,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沈星暮道:“所以我的下一个对手是你?”

叶黎点头道:“是的。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恣意妄为。”

沈星暮邪魅一笑,淡淡说道:“那我们就等等看吧。”

***

安梦初再次“鬼化”,怨念与恶念的完美融合,使她的力量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鬼化”之后,仿佛得到了些许操控恶念空间的权限,倒悬在天空的邪恶花海,居然有极小的一部分由她执掌。

仇世脸上的黑色符文越来越多,几乎将他的整张脸完全盖住。他的身体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圆润结实的手臂变成了薄薄的片状,而且很宽,像极了两叶花瓣。

没了手,他之前捏在手中的天仙子便附在他的头上,仿佛他的脑袋变成了花盆,为天仙子提供生存条件。

这会仇世桀骜地大笑着,满目讥诮说道:“安梦初,你能凭借区区怨塔一直拖到现在,实在值得表扬。如果你能完成割魂血咒,将弥散在世间的怨念全都收集起来,或许还有与我一战的可能。不过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死吧。”

安梦初淡淡说道:“想杀我,只用嘴巴可不行。”

仇世大笑,漫天花雨飘飞,变得比铺天盖地的雪花还要密集,化作一股花海风暴,陡然卷向安梦初。

安梦初闭上眼,安静回忆自己跌跌撞撞走过的七十八年时光。漫长的人生里,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思念、痛苦、与仇恨之中。

——如果时光能倒退半个世纪,我一定不顾一切带深眠走。地球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去浩瀚的宇宙深处。我不信,亿亿兆兆的行星系里,没有只属于我们的乐园。

安梦初回忆起自己的二十三岁,那一年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年,因为她还怀着少女的懵懂与纯真,在粲然的芳华年岁,遇到了自己穷极一生也将舍命追随的佟深眠。

她一如既往地深信着,只要他们情比金坚,这世上便没有任何力量能使他们分离。

然而少女的幻想与憧憬,在现实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他们终是在最苦涩的抉择面前,走向了别离,甚至一度成为必须攻克的敌手。

如果他不是善念之花,如果她不是游戏玩家,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哪怕真的让她再选一次,她也必定毫不犹豫放弃许愿。

没有佟深眠的世界,又能有什么意义?

所以恶念空间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元凶。

安梦初现在要做的,便是将全身的每一分力量均压榨干净,与恶念空间进行最后的博弈。

安梦初蓦然睁眼,全身的怨念与恶念疯狂席卷,被叶黎击溃的生魂集合体再次凭空凝聚,挥动着仿佛开天辟地的混沌巨斧,毅然迎向仇世卷起的花海风暴。

一片花雨中,邪恶花朵的狰狞笑声与怨塔内亡灵的哭喊声交织成一团,同等邪恶的力量达到一个危险的平衡,似乎随时都会发生惊天爆破。

安梦初脚下的怨塔开始崩溃,在怨念几乎被抽尽的情况下,怨塔便成了普通的高塔,抵挡不住飘飞的酸雪以及滔天的风浪。

安梦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筹备五十年之久的怨塔,心中默然祷告,希望那些被她害死的亡灵可以早升极乐。

怨塔逐步粉碎,安梦初失去了落脚点,便拍动背后的肉翅,在虚空划过一道漆黑的流光,蓦然站在生魂集合体的肩上。

而今的生魂集合体前所未有的强大,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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