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夏天似乎还没有一点撤退的意思,它依然炽热地热爱着世间的一切,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复读班里所有能打开的东西全部打开着,如果不是老板及时阻止的话,窗户上挂着的那个防盗网也将被视为阻挡凉风的罪魁祸首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班内屋顶上挂着的两个吊扇痛苦地转着圈,时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痛苦的呻吟。

班内热浪袭人,每一个进班的学生都要在门口稍微停顿一下,然后深呼吸,咬牙,跺脚冲进去。不过,学生绝不会浪费上帝赐给他们的热量,整个班级像是一口铁锅,将似豆子的学生熬制,没有多长时间,全部豆子全部开花软烂,豆子释放出来的浆汁彻底将他们融合在一起。老板如果知道如此,绝不会在开学之初搞那么一个兴师动众的自我介绍。

启明高中的复读班只有两个,一文一理,这与市一中十几个复读班绝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较量。学生似乎都没有太高的目标,见本就走,这是王沐晨最直观的感受。不过在第一次摸底考试中,他才明白了其中缘由。他这个一中“弃子”,竟然名列全校前三。这是他这一辈子最好的名次,当然,这个记录到现在还没有被打破。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或者他还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事实——自己竟然是个好学生。

既然是好学生,就应该有个好学生的样子,老板也多次提醒他,后来,他竟然也这么认为,完全不顾曾经同一阵营战友的感受,校园中,同学们经常见到学校前三名黏在一起,久而久之,他们也得到了一个“三大金刚”的法号。

这个法号像是一只兴奋剂注入王沐晨的体内,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开始变本加厉地学习,每天早晨第一个到校,他时刻和时间赛跑,早餐从离开座位开始再到返回顶多十分钟而已。几乎所有学生都不太理解他为什么如此的疯狂。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和这里的学生不一样,他并不解释,高四的学生怎么能理解高五的心呢?

高强度的学习实在枯燥无味,每一个人的内心或多或少都试图寻找另一种刺激,以此来缓解精神的龟裂。当大家都熟识起来,年轻的心开始躁动起来,老板千叮嘱万强调的情感防线竟然从身为三大金刚之一的八条身上打开了缺口。

八条原名相当优雅——朱子筱,筱字本意为竹子,可以想象他的父亲给他起名字的时候肯定希望他拥有竹子般的气节和精神,不过,从目前看来,八条除了身材像竹子外,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竹子相关的信息。他身材消瘦,身上的肋骨一根根从轻薄的T恤外凸显出来,这不能不让人想起肉摊上摆放着的排骨,估计同学们觉得叫排骨着实不雅,随即联想到麻将上的牌面八条,不知道经过怎么样的联想和糅合,八条的名号应运而生。八条也不在意,名字就是一个代号。

最近,八条心里泛起了涟漪,这是他心底的小秘密,陆谦最先发现了端倪,他没有点破,班里的同学都知道八条绝不是一个保守秘密的人,事实正是如此,憋了没两天,八条就迫不及待地趁着晚自习课间首先向两个伙伴交待透彻。

“你们觉得王林溪咋样?”八条揉着脖子说。

“谁?”陆谦故作惊讶地问。

“王林溪”八条低着头,像是个犯错的孩子。

“嘿嘿嘿……”陆谦笑起来,“这个——,这个你问问沐晨,他离得最近”。他将皮球踢给王沐晨。

王沐晨没有接话,似乎沉浸在上节课的问题当中无法自拔。

“嘿,哥们儿,问你呢?”八条扒着他的肩膀说。

“咋了,别想那些破题了,替哥们出出注意”陆谦在一旁敲着边鼓。

“我啊——”王沐晨拖着长音,把头扭向一旁,“这个——真不好说”

“这可不像你啊,今天咋拖泥带水的”陆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我在想那道题呢”他解释道,“感情上的事情,我也不专业啊”他推脱说。

“嗨,你说,我向她表白不?”八条见状,他有点着急,直接把问题挑明,向两位好友征求意见。

“谦哥——”

“还是——等等吧,以学习为重”

很显然,八条对这个老大哥的意见并不满意,转过头向王沐晨咨询。

“晨哥?”八条把眼光投向他的身上。

“可以打探打探内部信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沐晨似乎从题海中窜了出来,终于给八条一个中肯的建议。

“中,就这么办,还是晨哥威武!”八条扒在王沐晨的肩膀上,激动地用力地楼了楼。

怎么还不上课?王沐晨头一次这么期盼着这个单调刺耳的铃声的到来。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三个人小跑着回到教室。

第二节课,王沐晨一直不在状态,他偷偷地掐了几次大腿,那颗心像是放飞的风筝,任凭他怎么扯线,风筝竟然无动于衷。他索性放弃挣扎,托着腮,看着窗外,陷入了一阵痛苦的沉思之中。对面马路上忽闪着车灯的汽车飞奔而来,像一把利剑直插他的心底,他有些惊慌,身体轻微地移动着,试图避开汽车的冲击,今天,他实在搞不懂自己的心为何如此杂乱。

王林溪也觉察出他的异常,用胳膊捣了捣他,又点了点他的练习册。他扭过头,冲她眨了眨眼。

她惊讶地看着王沐晨,看来她还没有搞懂这个“挤眉弄眼”的含义。

“王八蛋,干嘛——?”她的声音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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