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甭管是大头还是陇右道董俊他们,骨子里都是枭雄的主儿,既然已经将对方划为敌人,就绝对没有心慈手软一说,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但赵金斗这个人,恐怕从此以后就要在京圈儿销声匿迹了。

一夜间翻天覆地,多少铺子老板要重新站队了,我心下叹息一声。

赵牧之盯挺着黑眼圈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啃馒头,我见他神色虚弱,就让他先回去休息。

他摇摇头,这事儿不小,需要打点的太多,从安排早餐开始,换班的伙计,小伤的兄弟,伙计离京,瓢把子亲随衣食住行,等等他都在参与,老何年纪大了,赵牧之正在努力接手龙山阁的工作。

我拍拍他的肩,笑道:“辛苦赵相了,朕甚感欣慰啊。”

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撇撇嘴没说话。

人陆陆续续醒来,所幸赵牧之安排好了早餐,所有人都在食堂吃了顿包饭,我以为接下来本该风平浪静,可事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陇右道他们的攻还击还有第二波!

内堂里的人比昨天少了许多,一部分人在昨夜的行动中受伤回去修养,另一部人被老何他们派了出去,我大概能猜到那些人的去向,行动过后,此时是向他们要一个态度最好的时机。

几个古香古色的锦盒被人端了上来,董俊一一打开,里面盛放的是一些老物件,瓷器和铜器居多。

大头眼睛一亮,这世间只有两样东西能吸引到他,一是娘们,二就是古玩。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边走边啧啧道:“你看看,龙山阁就是财大气粗,这是要论功行赏了吗?”

董俊笑笑没说话,我皱着眉看向对面几位老瓢把子,心里一动,猜得道:“你们要斗口?”

斗口本来是旗人玩鸟的术语,大概意思是斗口不斗手,不玩真的。后来才到了古玩行,就成了卖主儿到铺子,并非是真的要卖东西,而是考教收货人的眼力。

再到后来,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几乎变成了一种挑衅。一般铺子收东西,如果被打了眼,那就肯定是自己认栽,所以收货前必须要仔细核对。

之所以说龙山阁的货最是保证,就是因为龙山阁的一条铁律,任何人从这里带走的货,保真。

到了现在,斗口几乎成为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砸店不敢,砸人招牌才这么干。

斗口也是有彩头的,如果你拿着假货,被硬茬子说出了缺口,那么吃亏的就是自己,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一般没有深仇大恨,没人这么干。

不过一旦收货人指不出赝品的问题,那么招牌和彩头就都要让人摘了。

陇右道笑着点点头,伸手示意我们去看看。

大头顿时意兴索然,摆摆手,他对假货不感兴趣,可随意看了几眼后,嘴里“哟呵”了一声,又低头看过去,半天抬眼看了在座的各位瓢把子,犹豫道:“你们不会坏了规矩吧。”

斗口就是要考教对方眼力,所以东西必须是赝品,不管彩头多大,都不可拿真品,一旦拿真品坏了规矩,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

陈满弓不知咋的,这两天和大头特别对胃口,笑着骂道:“滚几把蛋,你看不出来就边站着去。”

大头挠挠头,回头看我,冲我努努嘴。

我也被勾起了兴趣,走上前去,想看看几位老瓢把子带了什么货来斗口,虽然不如小司马那样精专,但一般的眼我还真打不了。

“见过没?”大头在一旁问。

这几尊器物一一列开,形态各异,粗略看年代都不远,可中国的古代艺术品制作,历史悠久,样式众多,产量庞大,除了历代流传下来大量的传世品,地下出土物亦是层出不穷,不可能都见过。

我摇摇头,“没见过。”说着拿起第一件瓷碗。

古玩鉴定马眼子(手法)很多,秦汉堂里就有很多大家名师,他们手法独特,有的人甚至凭借敲击回声,就能分辨出器物的真伪。

常规鉴定就要简单许多,有一些基本套路。

第一手就是观察包浆。

包浆又称黑漆古,各种老物件在岁月沉淀中,因为汗水,手泽,或者土埋水浸,经久摩挲,甚至空气的氧化等等原因,会在器物外层形成一层表面皮壳。

这层包浆就代表着年纪,恰恰与刚出炉的新货身上那种刺目的“贼光”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摸着眼下的瓷碗,入手光润,光照下幽光沉静,温存的旧气很明显。

包浆也能伪造,我也见过一些,不过人造的终究赶不上岁月沉淀,色调上会显得略微浮躁,肌理也有颇为干燥。

手下这瓷碗的包浆绝对没有问题。

辨别的第二手,看年代。

有的器物根本没有在那个年代,完全就可以断定是仿造。

这种例子就多了,也显得格外外行。

下面铺子曾经有人送去过一个永乐青花的“热水瓶”,青花热水瓶底有文字:“明成祖内阁司礼太监御宝、大明永乐六年戊子秋”,这假货就完全没水平,因为年代的特点摆在那里,那个年代还没那东西。

不过如果符合年代,又是后代仿造的,那甄别难度就要提升很多。

古玩鉴别,除了鉴别是真品,还要区分出是赝品还是后代仿作。

比如一件写有“大清康熙年制”年款的瓷器,除了是否是古物外,还要确定它是否真的是康熙时期制作的瓷器。

如果并非是像热水瓶那样“不合时宜”的伪造,而是如龙泉窑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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