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见推开家门,家里所有的灯都亮着。他瞬间想到灯火通明这个词。啥事呀?弄得家里一片辉煌。

安裕明和万疏茜阴着脸。安如见想闪进自己的房间。安裕明低声一吼:“小安子,滚过来。”

躲是躲不过了。安如见心里瞬间敞亮,这俩老同志,是专程等我呢?他的脑子转速可以达到检验科离心机的速度,也许每分钟到3000转,也许是转:莫不是让我做二助,我没从命?

“来…来了…”安如见思考问题的方式很怪,他不乖乖,也不逃避。

安裕明的脸阴着,能拧出一斤水。

“说,今天为什么把二助的位置让给刘竹宏?”安裕明的雷不用别人点,能自燃自爆。

“第一次上台呀,老爹,要不是让给刘竹宏,我能做啥?”安如见反驳。

“放屁!”安裕明这辈子可能是第一次说这俩字,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想笑,但压抑住了,“我让你在二助位置上,谁敢说半个不字?”

“早上交班还不是有议论?”安如见反驳,“我不愿意做这些没用意义的事。当个二助又能怎么样?”

安如见讲得有理,安裕明却不这样看,“在骨外科,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反抗。”

“我不是反抗,是不能胜任。”安如见低声说道。

“胡扯!小安子,别拿你爸妈当傻子。我们当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走上手术台都是主刀。”

万疏茜可能是真看不下去了,也可能是抬高当年自己的作为。时间不能倒流,过去的事无法重复,以回忆形式出现的故事,难以还原当年的真实,随便怎么吹,都没人出来反对。特别是对关键信息的回忆,没人能从棺材里坐起来作证。

安如见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撩撩额前的长发,软声软气地说:“爸,妈,你们还有其他事吗?我要睡觉了。”

“小安子,你越来越放肆了!别以为你来这一套,我和你妈就能放过你!说,今天为什么不在二助位置上?”

安裕明今天受了很多窝囊气。从早交班开始,就听到医生滴滴波波议论。几十年过去,还没有人敢在科室公开议论自己。今天,科室的议论,让安裕明无法安静。

“我就是感觉自己不能胜任,第一次,谁敢呀!”安如见低声解释。

“滚蛋!安如见,我和你妈白白养了你几十年,你变成了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有你爸在,他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二助嘛,还不就是练手的?哪个外科医生,不是做错了一堆手术,才炼成专家的?”万疏茜想打消儿子的疑虑,“今天,我们做了一台妇科手术,你那个同学刘静蔷也做二助,人家就安安心心的,比你老练多了。”

刘静蔷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她在实习期间,就跟带教老师做了多台填补空白意义的妇科手术,还以通讯作者的身份,发表过妇科论文。

“人家是学霸,你儿子是介于学霸和学渣之间的学生,是怪我能力不强,还是怪你们的基因不强?”安如见撩撩额前长发,边说边往盥洗间走:“我要洗洗睡了。”

“站住!”安裕明还没解气,喝道,“小安子,从今往后,我在科室的所有安排,你不能反对。我是主任,说一不二。”

安如见立住,无奈地说:“爸,妈,你们还有完没完?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我不愿意回司亨医院,是你们逼我回来的。”

安裕明和万疏茜对视一眼,完了,这小子魔怔了,父母的心思他一点也没领会。是不是自家的孩子,自己教不了?安裕明想起,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将自己的孩子带在科室,七八年了,也没能带出来,现在还是个半吊子医生,爷爷不爱奶奶不亲,仗着父亲的名气混日子。

“小安子,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意在骨外科待着,趁早给老子滚蛋!老子不想把你带废了!”

安裕明的话,有些心里话的意思。他真不愿意名校毕业的儿子,毁在自己手里。这是罪过,没法跟安氏列祖列宗交代。每年清明节,他都要在安氏祖宗牌位前磕头,带不好自己的小子,没有脸面跟祖宗交代。

安如见甩甩头,说:“安主任,我随便。你如果认为带不了我,说明你能力有限,我可以向杨也彬要求换个科室。”

孩子长大了,不受父母控制了,这是很多父母不能正视的问题。家长嘛,都想控制自己的孩子。一旦不能控制,就会生出儿大不由娘的挫败感。

“你敢!”

安裕明知道自己这句话很苍白,但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父亲的尊严是绝对的,神圣不能侵犯的。

“老安,消消气!孩子有孩子的想法,我们可能不完全对。”万疏茜有悲悯之心,夹在丈夫和儿子之间,不希望两个男人闹起来。

“对了,今天老杨问我,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订婚?”安裕明想起了一个比学技术更重要的问题,扬起头问安如见。

“订婚?谁和谁?”

“当然是你和杨雪关呀!”

安如见这下傻眼了,脚步停在盥洗间门口,转身一脸无辜地看着父亲:“谁说我要和她订婚?”

“你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谈恋爱结婚是顺理成章的事,老杨问这个话也在情理之中。”作为母亲,早点娶媳妇儿,早点抱孙子,对她来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靠!”安如见的眼睛里泛起焦躁的光芒,“我什么时候跟杨雪关谈恋爱了?”

安如见这句话,让安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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