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容圆润,六宫皆知,因她身居高位,又生下了大皇子,很少有人会直接讽刺她胖。

面上不说,底下嘲笑挖苦的可不是没有。

就连皇帝陈元昭,也忍不住在紫宸殿中说过几句。

但段修容自从入他潜邸时便是那样,这么些年养尊处优的养着,就更不能期望她有什么改变了。

段修容也知道皇帝不喜,便刻意节食,却没有什么成效,反而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自此之后她便放弃了争宠的想法,一心一意的抚养着大皇子。

因着体胖,段修容心里存了一些自卑的念头,对待底下的妃嫔时总是没有底气。

所以即便是嫣嫔之流,也敢在青天白日下大喇喇的说笑此事。

婉妃却仍然凝视着缸里挤成一团争食的朱鱼,道:“段修容是有福之人,她虽出身卑微,却能够生下大皇子。比起我们这些无子之人,可不是要少许多牵挂么?就连争食,她也是不用的。”

嫣嫔撇嘴:“她面目可憎,不得圣心,即便是想争也争不到。何况大皇子先天不足,身子骨一直不好,将来能不能问鼎还说不定呢。娘娘您这样得宠,在皇上的心里是头一份,何愁没有子孙之福呢?”

婉贵姬轻柔的抚上自己的腹部,叹气道:“自从小产过一次,本宫的皇儿总是杳无音信了。”

宫里明枪暗箭太多,她生女儿身体没有调养好,又小产过一次,太医说也只能尽力调养罢了,不知今生能否再有个孩子。

还好拼尽全力有了女儿,才能将皇帝的心牢牢系在明华宫。

月洞门外传来小女儿瑾容银铃般的笑声。

她扬起了嘴角,这时又传来大女儿瑾韵的说话声。

婉妃表情已经平淡下来。

“娘娘您还年轻,好日子都在后头呢,更何况您已经有了小公主。民间常说好事多磨,祖祖辈辈说了这么些年,想来都是有一定道理的。现在淑妃跋扈,仗着靖边候的势力在宫里作威作福,若见您诞下小皇子,定是又要想出阴损招来的,到时候娘娘少不得要费心思在她身上。像萧嫔那没福分的,是不可能把孩子留住的。”

“淑妃虽跋扈,但有靖边候撑着,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也能摘来,而且皇上也宠着她。就算是萧嫔没了孩子,若无真凭实据,谁又能说她什么不成?反倒是你,没有淑妃强盛的母家和泼天的恩泽,也学她那不容人的性子。这些天借用本宫的人手都做了些什么?”婉妃美目端详着她。

嫣嫔歌女出身,这些年听惯了别人瞧不起自己的话。自她爬上嫔位,敢这样跟她说话的人倒是少了,此刻听见婉妃这样说,心里涌上一股怒火,脸上却诚惶诚恐。

“娘娘明鉴,嫔妾不敢欺瞒。只不过是瞧着那李燕蹴身份低微却勾了皇上的魂,季诗蔷人品败坏却能身居高位,替娘娘您鸣不平罢了。李燕蹴的嗓子没有几个月是好不了的,季诗蔷又惹怒了皇上。现在皇上身边,可不就是空出两个位份了么。”

薛衣媚觑着婉妃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婉妃冷冷一笑:“你心中想些什么,本宫还不了解么,不用拿这一套来糊弄本宫。李贵人歌唱的比你好,比起你这个听了许多年的,皇上更喜欢这一只新来的雪衣娘。这一次的事情,只要你没露出马脚,本宫就不再追究了。但是若是再有下一次,可就不要怪本宫不顾往日情面了。”

她一贯温文尔雅,生气起来却也是让人生怖,目光咄咄逼人,像钉子一样钉在嫣嫔的眼里和心上。

薛衣媚面色苍白,一股屈辱和愤怒在心里不断吞噬着自己的理智,嘴唇颤了几下:“多谢娘娘饶过嫔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