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点,新闻频道会议室,《北江新闻》、《北江零距离》、《正午焦点》、《晚间》四档新闻栏目各三位制片人,电视剧部一位制片人,精品创作室一位制片人,办公室一位主任,副总监三位,共18人分列两席,准时就位。吕东拿着一个又厚又大的笔记本,快步走到主位坐下。她眼睛巡视了一圈,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看咱们这制片人的阵容,还是比较强大的。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大家脸上也都浮现出自豪的笑。想到今天的话题,吕东心里又多了一份沉重。立刻收敛了笑容,开始讲话。

“今天不占用大家太长时间,因为下午的节目制作任务都比较重。但是今天这个会必须开。一是第三季度已经开始了,每个栏目自己都有哪些创收的活动可以搞,正常的节目有没有创新的想法,今天都讲一讲。不用都说,每个栏目第一制片人说一说。再一个,我们眼下面临严峻的人员压力。骨干记者流失严重。干活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很着急,我也很着急。年轻记者为什么要走,制片人们有没有了解过?我们的管理上有多少不足?针对这些不足,怎么完善?在座的都算电视台的老人了,对频道的发展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吕东顿了顿,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激动。接着说:“我坐到总监这个位置上四个月了,传统媒体的困境越来越大,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我们省有的地市台,已经出现发不了工资的情况了。电视台眼下的处境,让我不仅想起鲁迅那首诗: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我们多数人现在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到了这个岁数,吃饭问题又要面临考验,所以我们必须得齐心协力,度过这道坎。”

吕东做了个端杯喝水的动作,发现水杯并没有端过来。凌青云一眼领会,立马起身到吕东的办公室去端水杯。

“大家都知道了,最近省里起了个民生网,正在招兵买马,把报纸、电台、电视台的好多记者都给吸走了。我现在知道的,《零距离》已经有5个记者报名了。别的栏目呢?一会儿散了会,制片人马上摸清这个事,把情况报给主管总监,或者直接报给我。第三个事,也是今天这个会要说的最核心的问题,就是奖金的二次分配问题。”

说到这儿,很多低着头或眼睛盯着空气看的制片人快速把头扭向吕东。钱的问题,大家都敏感。

“奖金分配存在什么问题?就是分配不均。喊了这么多年的同工同酬,其实到今天也没有真正实现。电视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如果再不在内部管理上下功夫,再不向这种落后的制度抡起大刀,我们的日子真将难以为继。为了生存,我们就要先刀刃向内,向积弊,沉疴说不。先把身上的烂疮挖掉。”

吕东停顿了一下,把青云端过来的水杯拿起来喝了两口。宫仁看着吕东翻了翻白眼。其实他是对凌青云不满。几位副总监面前都没有水杯。但凌青云的原则是,只对总监负责。“一把手”满意,一切都OK。

吕东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继续阐述她的方案。

“具体怎么改?就是以后不再分正式工、台聘、岗位合同,所有人把奖金都放到一个锅里,不再有系数这一说,只有基数。根据工作量,根据你做的贡献大小,再从锅里往回拿钱。”

吕东在排列得非常有纵深感和线条感的18张脸上扫过。有激动。有得意。有平静。也有冷峻。

“这样吧,今天这仨事咱就倒着说。先说最后这个事。就奖金分配这个新方案,大家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都表表态,挨个说说吧。”

一阵沉默。

“怎么着,是都没意见还是都有意见啊?怎么都不言声啊?”吕东有点不耐烦。

《晚间》第二制片人朱佩琪使劲儿抖着大腿,身子也跟着一上一下颤动。脸上洋溢着笑。那种笑,像是对吕东的要求感到奇怪。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吕东直接点了名:“小猪,你说说。”

陈家山刚要张嘴,一下又闭住了。

朱佩琪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先说。但是他的嘴没有听大脑支配,直接开讲了。

“不是,这个改革方案没必要都表态啊!是正式工的说说就行了。我们聘用工还会反对啊?对不对?”朱佩琪言语中带着疑惑,情绪饱满,好像遭遇了不公。他前半句看着吕东,后半句脑袋甩向大家。似乎在呼吁大家响应,又像是在征求意见。说完,又使劲儿抖了抖大腿。

有人用简短而微弱的笑声表示了赞同。

吕东盯着朱佩琪看,她对这个“喷子”一直心存芥蒂。既怕他肆无忌惮地挥洒言论,又需要他打开沉默的局面,活跃气氛。刚才这几句话,又一次说明小猪同学情商不高。不过,吕东觉得,讨论嘛,就应该有不同意见。于是就提高了嗓门笑道:“这臭小子说得也对。台聘的和岗位合同的肯定不会反对。那你们几位正式工说说吧?林刚?”

林刚缓缓地抬起了头,好像在使劲儿把自己从沉思和遐想中往外拽。“没什么······我没意见。《零距离》其实早就开始这么执行了。我们这里的正式工都是把钱放到大锅里的。”

“江涛?”

“我双手赞成。没意见,早就该这么改了。”

“青云?”

“嗯,我也没意见。完全支持。不过,我觉得刚才佩琪说得也不全对。因为这个改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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