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对不曾经历过的事谈“感同身受”,无异于是天方夜谭。劳拉的维度是一个崩坏的精神世界,她不相信人性,所以维度内不存在活人;她的恶意如怪物滋生,所以维度内的怪物死完一批,还会再来一批。她赋予所有邪恶的事物生命,却不愿为人性做一丝让步。她所感知到的人间是丑恶的,故而意念所呈现的世界是真正的炼狱。从踏入劳拉的维度开始,便是心与心的斗争。以意念发力,是人心最直观的感受。无法伪装,无法撒谎,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发自肺腑,做不了粉饰。当人升起的心念是“好可怕,得逃走”时,他会以最狼狈的姿态逃跑;当人生出的心念是“让他们当诱饵,我后退”时,他的行径会暴露他的目的……劳拉看透了人性,也擅长玩弄人心。曾拼杀到这里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们尽数折在了“问心”这一关。毕竟,人无完人,在放大心中之恶后,好人也会堕为恶鬼。她把经历过的情绪融入了这片维度,织成一片负能量的海洋,歇斯底里地攻击靠近她的人。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没有与她产生共情,也没为她的经历感到不平。他们就像一群无情的吐槽机器,倾诉着她根本不能理解的“苦”!坐拥无数财富,却签不完合同是一种苦吗?浑身幸运值点满,连被绑架这种快丢命的大事都能半路脱困,这是一种苦吗?美满活到现在,唯一的烦恼是没有老婆,这是一种苦吗?如果这些就是痛苦,那她的经历算什么?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苦难,她真是看到他们的脸,都觉得万分恶心!只想把这群人的头颅一个个拧下来!一群不知人间疾苦的“东岸人”!区区麻烦就被定义为痛苦。一群家庭圆满,从来不为生计所困的蠢货,居然也敢站在这里跟她比谁过得更惨。是在嘲笑她吗?是在讽刺她吗?是看不起她吗!去死!去死去死!部给我去死!“轰隆——”精神世界的翻天覆地,彻底打开了劳拉部的力量。整座贝尔塔城由死向生,天穹突兀地出现一个偌大的黑色漩涡。它沿着贝尔塔城的轮廓流下漆黑的墨水,将世界渲染成黑色。教堂、街道、古堡,像是积木般四分五裂,又在瞬间拼接成一块块镜子,铺在了活人的脚下,还封闭了四面八方。每一面镜子都映出他们的脸,每一张脸的表情都不一样。有恬静的,有狰狞的……喜怒哀乐,是他们藏在内心的模样。贝尔塔被裹成了心脏的形状,而劳拉高高地悬浮在半空中,长长的头发像是血管,扎入“心脏”的缝隙处,无数面镜子在她身边飞旋,暴涨的力量浩瀚如海。纪斯一叹:“可惜了。”“可惜了……”另一端的祁辛黎站在一块镜子上,眯眼远眺,“就像中洲失去了曾梦楚,北欧也失去了她。”她们都是先觉醒再堕落的强者。当初的曾梦楚刚堕为妖魔,就能一战四不落下风。眼下这位不知何时觉醒,但堕落的时间一定很长了,虽说论武力比不上觉醒者,但她的手段诡谲,似乎很擅长精神方面的攻击。事实诚如祁辛黎所料,劳拉的维度譬如凶兽的胃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什么吸血鬼、狼人、异形,尽数消失了。唯有镜子照出了他们的脸、手、脚,多面飞旋重叠,融合成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苍穹倒映着他们的身影,而“身影”化为实像,从穹顶爬了下来。大地照出他们的面孔,那“面孔”也爬出了镜面,伸出的手抓住了他们的脚踝。力量、威压、能力,几乎与他们一模一样!太草了!相当于他们不仅要和自己打,还是被群殴的那个?祁辛黎打开了队伍通讯:“冒昧地问一下,到底是谁激怒了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这位人才切磋一番。”沈云霆:“站在最前方的似乎是纪斯……”“哦,那没事了,忘掉我刚才说的话。”祁辛黎挂掉了通讯,抬脚重重踩下,一把踩爆了镜像的头颅。镜面在他脚下裂成八片,结果每一片都爬出了一个他。祁辛黎:……形势陡然翻转!都说人最大的对手就是自己,这话诚不欺人。镜像的能力几乎与他们一致,还特别了解他们出招的套路,打架就像是照镜子,这还怎么打?“城哥!你不要变成龙啊!”姜启宁大吼,“要是冒出来几条龙,我们干不掉的!”只是,司诺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开启灵魂图腾。当拉基的战斧甩过,脊椎链缠过镜像的战斧,凝成了一个大团。他连扇带踹地击退了镜像,大力转过战斧朝劳拉处甩去,却被一面巨型镜子半路拦截。但听得噼里啪啦碎响,大镜裂成无数碎片,没块碎片中爬出了……轰隆!翠色植物拔地而起,密集的枝叶封住了镜面。俞铭洋的藤蔓掀翻了地形,恰在此时,司诺城一跃而起,逼近劳拉身前。飞旋的镜子碎片切开了藤蔓,即将扎向司诺城的咽喉。在他身后,无数个“司诺城”从地面跃起,那些手化作长长的碎片,即将扎入他的后心。天地、前后,都是镜子。司诺城看见无数个自己的动作连成片,时间仿佛凝滞下来。他“看见”劳拉周遭的镜子会回拢,他“看见”会有三个自己封住进攻路线,他“看见”这片世界分泌出了酸液,腐蚀了俞铭洋的植物。“嗤啦!”镜片擦过邵修的脸颊,带出一缕血。司诺城“看见”劳拉取过这片镜,蘸着邵修的血在人皮纸上写下了咒言:他变成了一面镜子,被他的朋友打碎。一秒很短,也能很长。无数信息汇入他的脑海,司诺城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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