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子拧着一个女人的胳膊,押着她从幽长的回廊走出,打算穿过热闹的大厅去外头。

那个女子一身贴合的无袖翠绿旗袍,伸出的两只手臂洁白无瑕,被这二人拧得只怕改日就要起血印子了。身材妖娆,旗袍虽直直盖到脚背,侧面的开衩却几乎要开到腿根,看起来着实大胆妖艳。

明明是个很不愉快的场景,冷琮却凑在冷伊耳边笑道,“这可真真是个美人儿。”

她笑他,“连个正脸都没看着,就这样”

话还没说完,这个美人扭动着转过脸来,略显凌乱的长发下,一张和冷伊一模一样的脸,虽比她艳丽得多,却又是极像的。

兄妹二人倒抽一口凉气的档口,她的眼光也定格在冷伊脸上,顿了顿,转向另一边,还是之前凄厉的声音:“妈!!”

如梦初醒,她叫的居然是冷伊的娘,这才发现,娘手中的筷子落在桌面,双唇颤抖,嘴里念着“伊儿,伊儿!”竟然飞快地站起身,跑了过去。

冷琮急忙站起,跟在她身后跑出几步,拉住她的胳膊,“嬢嬢,伊儿在那儿坐着呢。”

这一叫,厅的人又发现这西面的一桌子。

冷伊茫然地站在桌边,看看娇艳欲滴却和自己相似的脸,看看颤抖不止的娘,再看看满厅交头接耳的人。

“像,真像,太像了”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背后走出另一名男子,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阴沉,向娘走去,眼睛却死死盯着冷伊,是他?那个为难过她军官,那个落寞的花花公子,那个抱得美人归的富家子弟?

一件白衬衫亮得人眼睛不舒服,蓝灰色的军裤仍是那样束在皮靴中,皮靴敲在地面,“铿铿”响。

冷琮也认出他来。

他已经走到跟前,虽只比冷琮高出一点点,那气势却把冷琮压下一大截。一只手从身后举到胸前。冷伊见得冷琮额上一根青筋暴起,那抓着女子的两人虽仍押着她,却时刻留意冷琮。

害怕他对冷琮动手,冷伊想都没想,冲到冷琮身前,将他推到后头,这个军官虽然跋扈,但大庭广众下,大概不会打女孩儿。感觉到冷琮仍然一个劲儿想往前挤。

那男子低头打量冷伊,轻蔑一笑,“哟,冷小姐,又见面了。”回身指指那个女人,“在上海果真是认错人了,不过”他又是一笑,俯下身“你真姓冷吗?”

冷伊迟疑着点头,他却笑得更轻视。

“伊儿!”娘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推开这个男人就往前跑,那个女人也失声痛哭。

冷伊都看懵了,只抓住娘,“她是谁?到底是谁?”

那男人向后使了使眼色,两个跟班就把女人架出门外,尖叫声简直刺破耳朵。

他挡在试图追出去的一家子跟前,看着冷伊,含笑阴冷地说:“装得一脸无辜,枉为我一度整夜整夜地思量,是不是唐突了,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丘之貉。”又抬头对身后的冷琮说:“那一拳头先记着。”低下头,凑近她的脸,“你娘都认了,看来是姐妹了,蛊惑男人的功夫倒都是炉火纯青的。”说罢转身要走,又回头,眼神飘在两旁的客人身上,也是极漫不经心的,“劝你一句,离这一家女人远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手直直向冷琮,这话是警告他的。

冷琮虽受了挑衅,却也如冷伊一般莫名其妙,僵在她身后。

娘一个劲儿叫“伊儿”,一个不留神,倒在她脚边。

冷伊和冷琮蹲下身,抬头四望,店厅里的都是看客,远远瞧见那一行人已上了候在外头的黑轿车里,那个男人上车前,还望了望他们,继而进了车里。

冷伊哭着掐娘的人中,冷琮俯下身子,背起娘,“别哭了,去外头叫车,送嬢嬢去医院。”

医生给娘打了吊瓶,说是受了刺激短暂昏迷,晚上就在医院观察,冷琮将冷伊赶了回家,说让她好好休息,明早去医院替他。

走在回家的路上,从颐和路的公馆巨大的阴影中走过,望到幽深的欧式院子里,白色窗帘背后,巨大水晶灯,将柔和的灯光磨得满是棱角,刺得人眼生疼。还有交织在一起的黑影,看得见阳台上的男女纠缠在一起。

冷伊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站在这样一个阳台上,往屋子里看。男人猛扯桌布,满桌的菜肴并碗碟“恍”一声部落在木板地面上;对面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嘤嘤直哭,一个盘子不解气地直接向她砸去。

一个稚嫩的女孩跑过去抱住女子,坚决的声音:“不要打妈妈!”

而她自己则无力地瘫倒在阳台上,这噩梦般的家。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她记不清,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幻影般的影像,很多时候,她都以为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

春季汇演如期而至,尽管娘的状态很不好,冷伊还是要晚上出门去参加演出。

头顶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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