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脸色怎么这样吓人?”见她抬起头,面色惨白,千珊不由担心起来。

江呈佳望向她,不说话,仿佛没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来。

半晌,她皱着眉头问道:“千珊你曾同我说过,陈舞娘的身世乃至户籍卷宗无论如何都无法查到对不对?”

千珊并不知她作何突然询问起陈舞娘的身世,只是点点头答道:“千机处在建业四处查访过,又曾将曹夫人身边所有仆婢的户籍卷宗都调出来看过都不曾找到陈舞娘出生时登记的户籍卷宗又或是纳入贱籍后的纸契。”

“千珊,我想确认一件事。”江呈佳蹙着眉头道。

千珊怔住道:“姑娘想确认什么?”

“你能否去一趟冥界黄泉处,寻孟婆,要她的神书来瞧一瞧?”江呈佳抓住了她的手,期盼着问道。

千珊惊讶道:“姑娘不是不允我动用法术吗?”

江呈佳喃喃道:“我只要确定一件事。千珊,我只需确定一件事。”

见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千珊深深的担忧起来,追问道:“姑娘想问什么事?”

江呈佳答:“我想知道,陈舞娘入青楼之前的运簿,孟婆的神书上究竟有没有?”

千珊惊愕地问:“姑娘难不成认为陈舞娘并非凡人?”

江呈佳忽然不做声了。

千珊心里一颤,遂即道:“姑娘略等片刻,奴婢去去便来。”

话音落罢,千珊便从手腕上取下了封印她自身神力与法术的南云都授印镯,纤细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整个馥园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万物静止,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一片莹白色的光芒从屋子中闪耀起来。千珊正预备跳入那光芒之中,前往冥界。谁料,江呈佳却抢先她一步,钻入了萦绕成一片雾气的亮光中,消失了身影。

千珊惊叫一声,大呼道:“姑娘!您身上有伤,去不得冥界!”

光芒中,江呈佳早已不知随着她的神力去了哪里。千珊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即刻跳入无尽飘散的云雾之中,连带着最后一点神光从这间雅轩中消失了。

闭眼。

再睁眼。

江呈佳便已经到了冥殿前,这里依旧如同她往日前来时那般阴森可怕,殿门前有着一棵直入冥界云霄的苍天大树,老树在横秋之下,掉光了枯黄没有生气的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空中伸展着,仿佛编织了一张黑色的大网,将原本便浸于昏暗之中的冥殿变得更为阴森恐怖,从殿前向九重天衍生的那一抹明亮的月光,似乎要将天地隔开,把一切吞噬于黑夜中。

江呈佳在殿前瑟瑟发抖,强忍着胆寒之意,朝冥殿通向鬼门关的那条狭长甬道走了过去。大雾弥漫了甬道前方的一切,她硬着头皮,跟随着甬道里飘荡的鬼魂,从鬼门踏过了一条散发着腥臭血气的小河,踏上了这条名为黄泉的路,这条崎岖难行的小路两侧盛开着鲜红妖艳的彼岸花。路的尽头才是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奈何桥分三层,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为玄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无比。江呈佳小心翼翼地从忘川河畔,踏上了奈何桥,沿着桥边,她瞧见了盈盈绿水中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他们不断地朝奈何桥上缓慢行走的鬼魂生出魔爪,企图将处在最边缘的生魂扯下忘川之河,吞噬它的记忆,搅碎它的七魂六魄,让它变成同样的孤魂野鬼。奈何桥,不是很窄,却也并不宽,画着三条狭长的小路。

若凡人,生时行善事,便行奈何桥的最中间小路,行恶的人就靠着奈何桥的两侧小路行走,总有恶魂被忘川河中的厉鬼拉下桥,在一瞬间吞噬,灰飞烟灭。

江呈佳不知在忘川河边亲眼瞧着覆泱走了多少次奈何桥,也不知多少次见他站在桥的边缘,险些被厉鬼拉入忘川吞噬的场景,每一次都令她心惊胆战,担惊受怕。

过了奈何桥,在忘川的另一头有一个土台,名为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亭子名为孟婆亭。

小孟婆便在哪里抄录凡人名册,点化前尘,为前来投生的鬼魂递上一碗孟婆汤,并召唤天命,在神书上记下鬼魂下一世的命数。

江呈佳混在鬼魂中,憋着生人之气,小心翼翼地抵达了孟婆亭。孟婆身穿粗布麻衣,黄发垂髫、面色红润、细皮嫩肉,是个实打实的小仙娥。并非凡人所述,是个满头苍发的老妪。

小孟婆替往来的鬼魂盛起一碗孟婆汤,千叮咛万嘱咐,看着鬼魂喝下,才放心让它们前往轮回道投生。偶尔听见喝了汤的鬼魂抱怨一句:“这年头,连孟婆汤都越来越难喝了。”便暴跳如雷的将它揪回望乡台,再让它饮一碗汤,忘尽三世之缘。

江呈佳叹了口气。人间千变万化,可神界却千年难变。

她慢慢跟着游荡的鬼魂来到了孟婆的长席案几前。只见孟婆头也不抬的将一碗孟婆汤递了上来,冷冰冰道:“喝了它。”

江呈佳轻轻唤了一声:“小孟。”飞扬

小孟婆听见熟悉的叫唤声,手背脑门立即起了一层疙瘩,她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望去,瞧清楚来人是谁,立即装作头痛眩晕的模样道:“今日召唤天命就到这里了。你们都回去吧,明日再来登记造册,饮忘忧,入轮回。”

后头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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