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珊见她突然断了话语,半晌没有吭声,便面露疑惑朝她望去,提问道:所以姑娘打算怎么查秦冶的踪迹?

江呈佳沉吟一番,思量再三后问道:李简于巷子中埋伏,可曾顺利抓住周源末?

千珊颔首答道:李将军力悍,一切如姑娘所料。如今,周源末与董道夫一同被关押在太守府的地牢之中。

她听闻董道夫之名,反应同当初的宁南忧一样,稍有些惊诧。只是眼下还有更加焦急的事情,便没有详细询问:如此甚好。周源末被关押,我便有法子引秦冶出来。李简现在人在何处?

千珊:李将军获立大功,被百卫冕所引荐,去往边城军防中任职,萧刺史有心提拔他,如今他与百卫冕平级,一同管理边城之戍境的统兵军防。

江呈佳挺着虚乏的身子,只觉喉中干涸燥痒,轻咳了几声道:明日,你去安排一下,烦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另外你去寻一名我们的人,身形最好与周源末相似若明日我与李简谈妥,便由你来替此人易容,为引出秦冶做准备。

千珊听着,心思根本不在女郎所说之话上,见女郎才出去溜达了片刻,气色便显得奇差无比,惹得她心中一阵担忧。她一边将木轮往里面推,一边匆匆忙忙答应道:奴婢知道了,明日便去安排。姑娘,您身子太虚了,这才只是去了一趟主卧,便已脸色不对了。若一直如此,您之后如何跟着君侯离开北地?今日还是先好好休息吧,莫要再想这些事了。

话毕,千珊扶起摇摇欲坠的女郎回到榻上,拧紧眉头,一脸愁容。

然,女郎却不肯罢休,紧抓住千珊的衣袖不放,明明已头晕目眩,不能继续忧思,却仍想叮嘱几句:千珊,你听我说

话未说完,千珊便不客气的打断,一脸严肃道:姑娘!主子!您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奴婢不愿多听,奴婢只希望您能好好休息。

江呈佳哑然,双目微垂,颇显沮丧。受了千珊的一顿吼,她不敢再多说,乖乖的缩到了帘帐之中。

女郎突然屏声,可怜兮兮的倚着高枕的模样让千珊心头一软,登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行径。

良久,千珊叹了一声,跽坐于脚榻上,为女郎捻了捻悲角,温柔的安慰道:姑娘莫急。凡事总要一桩一件的来,不可操之过急。

江呈佳乖顺的点了点头,声音微弱,低低糯糯地说道:我知道了。

女郎屈膝抱身,蜷缩成一团,眼眶红红,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她难得顺从,难得没有反驳。

千珊甚少瞧见她这样,心底便不由自主的泛出心疼之意。她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遂起身告退。

耳房与主卧对持,又紧紧相挨,正巧占了水亭小院的折廊一角,连着周围伏入的甬道,四通八达,哪里都能去,且不必绕道从对方的廊道中经过,可互不干涉,各为一方天地。

第二日清晨,江呈佳被千珊裹成了一个小粽子,从耳房中推了出去,绕过折廊,在水亭小院的榭台上与李简相见。

而主卧中的宁南忧并不知她之计划,天微亮,便与吕寻、季先之二人出了水亭院,往正园议事堂堆造沙盘去了。

入了冬,天气便一日比一日寒冷。

出门时,千珊裹携了一床稍薄一些的被褥。院中风啸呼呼,她便立即为木轮之上坐着的女郎盖上被褥,生怕她再受了寒,一病不起。

江呈佳浑身上下穿了十多件衣裳。长裙、外衫、内袍、绒褙与暖袍,凡是能套上的,千珊都给她翻了出来。这还不够,眼望着一层被褥压上来,女郎哭笑不得的说道:千珊,我倒也没这么怕冷。不如这被褥便不盖了。方才我觉得我像一只粽子,现在我觉得我像一只雪山熊。

她眨眼央求,小脸比起昨日稍微红润了一些。

千珊特意站远了些,仔细瞧了一番,眼见女郎小小一团的身体几乎被裹得看不出形来,便尴尬的挠了挠头,迟疑着要不要收走那层褥子。

就在她松动时,江呈佳轻咳了一阵。千珊搭在褥角上的手,立即收回,并义正言辞的看着她说道:姑娘病成这样,就莫要与奴婢讨价还价了。

她冷目铁面,不给半点回旋余地。

江呈佳眨眨眼,啼笑皆非的望着她,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过片刻,远处与榭台相连的游廊中隐隐现出两点人影,正朝这便疾步而来。

江呈佳眯眼凝望意图看清那两人的容貌,怎奈眼中一片白霜,糊成了一片。

待那二人走进,江呈佳才辩清这二人是谁。

李简身形威武高壮,站在落叶满地的榭台上,显得有些孤清。

令她没料到的是,今日百卫冕亦与李简同来此地。此刻他站在李简身边,略显矮小,但风姿神韵却更胜李简一筹。

这两名军汉同时向江呈佳拱手作揖道:邵夫人。

江呈佳面扬微笑,淡淡道一句:李将军、百统领,我身体抱恙,不便起身,就不向二位回礼了。

李简连忙摆手道:邵夫人化身郎君,亲上战场,抱伤负恙。吾等岂敢受您之礼?

百卫冕靠后站着,双目微垂,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扫着眼前的女郎,同李简一样,亦是满脸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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