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的声音略显迟疑停顿。

宁南忧闭上眼,手指缓缓松开了竹简,慢慢吐出几个字道,“继续说。”

这沙哑疲惫的声音使得季先之为之一颤,不由垂眸一叹道,“水阁那位事先已修书一封说明兵符之事,魏帝虽有疑,却并未多说,已信了水阁那位。”

宁南忧知晓是这样的结果,寒眸徒然睁开,冷面言道,“知道了,下去吧。”

季先之站在帘外,知晓此时无论劝慰宁南忧什么,他都无法听入耳中,便只有听命退下。

宁南忧曾在江小将兵符还于他后,立即命季先之联系宫中之人于魏帝面前故意提及此事,只说江氏虽替魏帝于西疆挣回了颜面,使帝大胜一局,却未曾将兵符上呈魏帝,甚至未曾言明一句便给赵琪行了方便,让他将兵符还与了宁南忧,可见其有异心,不诚于帝。魏帝生性十分多疑,这种小事反而能被挑起疑心。宁南忧也确实在魏帝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只是他并未想到水阁江氏动作何其之快,竟早早备好手信,在阴平关大获胜后即刻上呈天子言明魏帝身边有细作告密,又以一番诚恳之语将归还兵符之缘由详细的告知天子,后亲自入宫面见天子,平息了魏帝之疑。

水阁江氏女城府之深,谋略之多已完超出他的想象。宁南忧深觉日后对付此人会十分棘手,不由蹙额烦忧。而此时此刻与他同样烦忧的还有一人。

江宅,江梦萝宴请水阁诸位舵主,又论功行赏,安抚人心,府内上下一团和气,这样的欢愉之景,江小似乎并不该烦恼什么,她的确是高兴的,可酒宴过后,这片欢愉也随客人的离去而冷却,江宅又恢复一片凄清。江梦萝立于卧房前的庭院中,盯着满院光秃秃的海棠枝,心事重重。千珊为她披上绒毛斗篷,又送上了手炉,轻声责怪道,“姑娘方才酒席上本已吃了那么多冷酒,怎么如今还这样站在廊下受冻?”

江梦萝捂着唇轻咳几声,脸色有些发白,冲着千珊俏皮的笑道,“这不是等着你给我的将披风和手炉拿来么?千珊,离了你,我可当真不行。”

千珊哭笑不得起来,陪同她一同立于廊下,盯着我她眉下散不去的忧愁片刻后无奈道,“姑娘在担忧什么?”

“没什么。”江梦萝整个人缩在斗篷里,紧紧抱着手炉,哈出一口热气。

千珊又道,“姑娘是在未睿王担忧么?”

江梦萝眸中一怔,遂而苦笑道,“我前日听闻,宁铮日日前往睿王府,想是又对他发作了1,看着他难受,我也难受,千珊,你说我是不是自找麻烦?”

千珊看着她担忧的神情,不由叹道,“姑娘,有些事,本来就是我们不能控制的。”

江梦萝闪了闪眸,盯着那蔚蓝的天空道,“冬至了,表兄也该自西疆而归了,吩咐下去吧,该为自己表兄接风洗尘了。”

千珊立于她身后,温声应答道,“诺。”

时转飞逝,只是几月时日,已有风云俱变之势。

腊冬,洛阳城内下起鹅毛大雪,远在西疆的镇远大将军城阁崖、平定王曹勇、骠骑将军刘平以及江呈轶历经三月的浴血奋战,终于可以击败中朝大军,大魏获胜,将中朝军兵赶回了疆线之外,守住了边关城池,平息了历时三年的边境之战。

建康十七年初春,边疆局势稳定,魏军随城阁崖班师回朝,与其同行者自有军师江呈轶。

熬过三个月的寒冬,江梦萝病弱的身体稍稍有所好转,但初春依然天寒,千珊不准她出门,江梦萝只得窝在屋中,百无聊赖。

这天,千珊做了热食于后厅摆席,江梦萝想热闹一番,便让人请来了烛影与拂风,正当三人对酒畅谈时,门庭侯着的小厮却急匆匆跑了进来。

“阁主!公子于府外落马停车了!”这小厮面上欣喜至极,江梦萝蹭的从座上站了起来,似乎并未料到江呈轶会这么早归。

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了小女儿姿态,提着裙摆向门前奔去。

此时,江呈轶已经步行至后厅小院前,江梦萝未出院落便见他立于她庭前,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表兄!”江梦萝满脸的喜悦的唤了一声。

江呈轶习惯性地张开手臂,她便冲入他怀中,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江梦萝十分依赖地在他怀中蹭了蹭,然后抬头冲他笑嘻嘻道,“表兄信中不是说还需些时月才能归来么?”

江呈轶轻轻环着她的腰,满眼宠溺与无奈,唇角带上一抹柔柔地笑意,温声细语道,“怕你担忧,所以拜别了将军,快马加鞭先行归来了。”

战场凶险,江梦萝虽觉得以江呈轶的谋略与武功不会轻易受伤,但还是会不自觉的担忧,于是在千珊给薛青修书询问西疆战况时,总会多问一句江呈轶是否安好?

“薛青受了伤,你可要去看看?”江呈轶提及薛青,眉梢起了丝忧虑,

江梦萝听此语,不由蹙额疑惑道,“薛青怎会受伤?为何不报信言说?”

江呈轶见她满脸担忧,不由浅叹一声,“将军班师回朝途中,淮王那边还不肯放弃机会,途中行刺,那时恰逢军休整,将军顾虑诸位将士奔波劳累,命守夜兵将也必须入眠休憩,便没了防守,幸我与薛青于将军帐中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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