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堂卫尉,看不好这宫禁,出了如今之乱,朕自然要罚!今日,若睿王醒不过来,朕拿你是问!”魏帝冷怒低吼道,令常玉再次激颤磕头道,“陛下息怒。”

天子龙颜大怒,使得整个金麟阁的人皆跪地大拜,异口同声道,“陛下息怒。”

屋内寂静片刻,床榻边轻轻飘来一声虚弱呢喃,“皇兄...息怒。”这声音绵软无力,令魏帝立即转过了头,向床榻上看了过去,见宁南忧睁开了双眼被医女扶着靠在床框上,满面苍白的向他望过来,便疾步向他走了过去。

城皇后也跟着魏帝小步奔了过去。

“老六可还有不适?”魏帝坐于床沿,见宁南忧醒来,满脸的疑虑也稍稍缓解了些。

“六弟,你总算醒了。陛下可被你吓得不轻。”城皇后在一旁附和着关切道。

宁南忧惨淡一笑,低眉揖礼道,“皇兄费心了。”

魏帝满眼探究的朝他看去,沉默片刻又道,“适才,孙卿与朕说,你中了媚毒,此毒难见,朕恐你伤势加重,欲抓刺客,得到解药,替你解毒。只是这刺客狡猾至极,常玉虽已擒住,可他身上却空无一物,也致死不肯言明幕后之人。老六可对这刺客有何印象,为何你也遭了这刺客袭击?”

宁南忧低着眸,似有着什么心事,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臣弟....不知。臣弟被那刺客袭击,之后一直神智不清,臣弟惭愧。”

魏帝便知不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也并未任何指望,于是浅叹一声道,“好在,孙卿医术了得,定能替你去除骨中媚毒。有他在,保你无事。”

这话语中沉甸甸地分量使得跪于一旁的孙齐猛地一颤,脑门上的冷汗不断渗出,内心只觉欲哭无泪,他此刻也不知被天子这般信任与赏识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宁南忧一直沉闷着不说话,似藏着什么心事。

魏帝见他一直呆滞沉闷着,不由再次疑心起来,沉着声询问道,“老六可是有心事?”

宁南忧黑眸一动,剑眉紧蹙,挣扎了一番,忽然掀开了盖在身上的绸被,滚下了床,伏拜在魏帝面前。魏帝倏的一惊,眉头紧锁,面色黑沉道,“你这是做甚?”

“陛下恕罪,臣弟犯了大罪,恐言明令陛下动怒,所以先行请罪。”宁南忧哑着声音虚弱地说着。

“六弟犯了什么大罪要如此向陛下请罪?你身上有伤,不若起来好好说?”城氏见魏帝的脸色愈加阴沉,屋内气氛越来越怪异,上前一步委婉的打破了逐渐僵硬的局面。

“陛下,臣弟恳请陛下赐婚臣弟与江氏呈佳。”宁南忧并未理会城皇后之言,伏地不起,语气中充满愧疚。

魏帝面色一僵,黑眸沉冷了起来,“六弟何出此言?”

“臣弟身中媚毒,无法控制自己,神志不清时与...与江氏女...臣弟深知不应如此,却...臣弟该死,辱没了江氏清白,请陛下降罪责罚,但如今江氏因我受辱,臣弟实为愧对,求陛下赐婚,令她为我妻,让臣弥补愧意。”

宁南忧不给眼前人喘息的机会,将此事说明,声色沉稳至极,听不出有任何紧张与惧意。

魏帝逐渐曲起手指,紧握成拳,手臂上清晰可见的青筋暴起。

“江氏女现如今在何处?”他咬着牙询问,忍着满墙怒意,眼神森寒而起。

“江氏女因臣弟辱没清白,想要寻死,臣弟...将其打晕...臣弟悔不当初。但臣弟不忍她因臣弟而彻底毁了一生,请陛下开恩赐婚!”

魏帝的眼神死死的钉住宁南忧看,一字一句道,“六弟不觉得今日的所有事显得有些太巧了么?”

宁南忧只装作听不懂他话中之意,轻声道,“臣弟也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想害陛下与臣弟?”

“朕....需问过江卿与江氏女之意,方能答你。”魏帝闭上眼,半响只能说出这一句话,心间怒意只能完吞下。今日宁南忧在众目睽睽之下因救他而受重伤,若他寻不到合适的理由,便不能处置宁南忧。

江氏女之事,也只有赐婚之法,魏帝知晓宁南忧定然做好一切准备,若他不肯赐婚,降罪责罚于其人。宁南忧定然会将江氏女被辱之事闹得满城皆知,令江氏女无颜存于世。女子失节是大事。江氏女若出了事,江呈轶以及水阁便自然会与他出现隔阂,那么对他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正当宁南忧准备谢恩时,崔迁自门外疾步行来,揖礼禀报道,“陛下!江太傅携妹请见...太傅满脸怒意...说要....质问睿王。不知陛下可否召见?”

魏帝面色又是一沉,问道,“江氏女...寻见了?”

崔迁应声答道,“是。”

魏帝沉寂片刻道,“也好,你们三人同堂对峙,朕才得以定一定此事。”

崔迁得令,退出门外。

宁南忧伏跪不起,魏帝冷哼一声道,“六弟还需做好准备,虽你为我大魏皇室血脉,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铸下如此大错,虽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朕也不得偏私于你,若江太傅讨要说法,朕定会还他公道。”

“臣弟尊陛下之令,必当承此责,万死犹不悔。”宁南忧磕头谢恩,嘴角微微勾起,沉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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