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宣读赐婚圣旨的太监进门那一刻,屈太傅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然而,太监的赐婚圣旨读完,屈太傅心裂了。

他的宝贝女儿居然被皇帝赐婚给了姬景荣、这个瞎子。他一直竭力阻止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他浑身的血液凝住,一直笔挺的脊背有了弯曲的迹象。

姬景荣是他儿子的时候,他可以保证他衣食无忧,还可以保证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照顾他一辈子到老。可这个照顾的人选,换成了他自己的宝贝女儿,他怎么舍得。

时一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平静接受了赐婚圣旨。

于她而言,与其嫁给一位不相熟的士子,还不如嫁给姬景荣。至少姬景荣会看在他们之间曾有的情分善待于她。

赐婚这事后,屈太傅又病了。

某日,姬芸夜间前来探望他。她知道让皇帝更改赐婚一事,是有些不地道。可姬景荣是她的亲生儿子啊。他难得有这么一个请求,她这个当母亲的能不成全么。

屈太傅见到她,没了好脸色,“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

姬芸面上尽是苦笑,“景荣虽然进了宫当了皇子,可他的生母却一直都是谜。我啊,就是一个不能被提起的禁忌呢。”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贪心了,她已经望着儿子恢复了正大光明的身份,要是儿子再认回她这位母亲,她都觉得天理不容了。可是,她还是心有不甘啊。

“时一才十六啊,后半辈子都要陪着姬景荣这小子待在深宫之中,你怎么狠得下心。”屈太傅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早该明白的,姬景荣这小子继承了他亲生父亲的那股子贼性,都对“姐姐”心怀不轨。他只恨自己醒悟得太晚了,没能早点把女儿给嫁出去。

“你不用担心时一以后的生活。我觉得这两个孩子在一起,未尝不是好事。”姬芸想要宽慰他,却引发了他更深层次的担忧。

“好事?你儿子天生目盲,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我的宝贝女儿。”见着她面上直白的伤心难过,屈太傅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狠了一些,转了口气,叹道,“婉华,我和你都是为人父母,自然都是为自己儿女考虑。如果你换做是我,你愿意把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嫁给一个天生不能视物的男子么。不用想,你也是不愿意的。”

“父亲,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稚嫩却坚定的女声从两人背后传来,两人不约而同转头望去。

时一一身粉白色长裙立在汝窑花瓶旁,面色盈盈,“父亲,我是自愿嫁给姬景荣的。”

“你这个傻孩子。”屈太傅痛心闭上了眼睛,“你以为你是嫁过去享福的么。你嫁进了皇家,有的是苦吃呢。”姬景荣现在的身份根本就坐不稳,多少人都盯着他的“生母”呢,都在找证据。

“可女儿愿意。”时一就立在那处,盈盈目光望向那位眼中已经有了湿意的中年美妇。

“好孩子,不愧是景荣中意的人。景荣这孩子没看错。”姬芸拉住了她的手,拍了又拍还是不能表达自己心底的喜欢,左思右想后把右手上的红玛瑙手镯取下来套在了她的手上,“如果不嫌弃,就拿着,这是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一件首饰。”

“时一很喜欢长公主送的这份礼物。”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姬芸退回了原来的位置,抬起袖子狠命擦了几下眼睛,不好意思道,“今天有些失态了。”

她的儿子,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对他的人。她这个做母亲的,真的知足了。

“长公主先回去吧。明珠还有话和女儿说。”屈太傅面上倦容凝重。他这女儿的性子与亡妻像了十成十。他的话,她是不会听的。可他仍然要嘱咐。

“叨扰了。我就先回去了。”姬芸又深深望了时一好几眼,真是越看越喜欢。

出了太傅府,她坐在自己的轿子中,哭出了声音。

这些年,她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唯恐给生活在太傅府的儿子带来半点不好的影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和屈明珠两人在明面上都没有半点走动的消息。

皇帝虽然念及曾经情分,可总是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揣度心意。她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儿子,更是不敢惹了他半点不快。

她一直都如履薄冰的活着,她有时候都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么。直到今天这一刻,她有了新的体悟。

“跪下。”屈太傅面色凝重,“我与客人交谈,谁准你偷听的。你学的那些礼仪,都学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么。”

时一笔挺站着,倔强道:“女儿偷听有错,可话没说错。女儿就是想要嫁给姬景荣,当皇子妃。”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虚荣。姬景荣的皇子身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到时候,你如何自处。”屈太傅知晓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女儿并不是这样的人,可她为了嫁给姬景荣故意说这般话来气他这个当父亲的,更让他气愤。

都说女生外向。他以前不明白,现在是完全了解了。

“姬景荣过什么日子,我就跟着过什么日子。”时一坚持自己的选择。

“你不要后悔!”屈太傅怒气冲冲推倒了手边的中药。

时一望着那黑色的汁液往地上蔓延,眼中仍然执着,“女儿绝不后悔!”

“给我出去。”屈太傅手指着大门,胡子直直对准了地下,俨然是处在发火的边缘。

“父亲好生将养身体。女儿明日再来请安。”时一晓得他在气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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