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便示意文锦一同踱步,缓缓至寨门前,说道:“无妨,拓巴睿见敌攻山,旋踵而至,前后夹击,敌自溃也。”

文锦便道:“殿下还应作最坏之打算。”

“何为最坏之打算?”

“坚守半日。”

“如此,你临机措置便是。”

文锦便召宇文豹与几名校尉同至缓坡之处,说道:“宴军之勇,实出预料之外,若其措置得当,我必不能下,今日之胜,侥幸而已。”

宇文豹问:“宴军有何失当之处?”

“一则未料我从断崖攀爬而上,抄其后路;二则死守寨门,容我军从容冲杀。”文锦徐徐又道:“故从今晚开始,我军必严守后山崖,以防宴军故伎重演。”

他突然问道:“豹兄,我军能战者,尚有多少?”

宇文豹叹道:“加之轻伤者,不足七百。”

文锦叹了一口气:“坚守,非死守,应以攻为守,敌至半坡,即可乘高而下,乱其阵型,让其前队碾后队。”

众人均以为然,文锦又道:“明日早上,我率两百人隐于坡下密林之中,敌军半溃,我于后击之,可收今日之效;殿下于坡顶坐镇,督军冲杀。”

三皇子笑道:“两百人冲杀五千人,如勺盐入汤锅,能有何滋味?”

文锦也笑道:“总好过没有滋味。”

众人俱都大笑。

三皇子一挥手,慷慨说道:“再与你一百人,我留四百人足够。”

文锦大笑:“我等一贫如洗,岂敢在此斗富?”

众人又复大笑。

三皇子豪情陡起,慨然道:“此非斗富,乃豪气干云,我虽为皇子,誓与尔等共赴生死。”

当晚严守一夜,次日天色未明,文锦便起身查看军情,督促造饭,务使众军饱餐。

日出,文锦即令全军整队,三皇子示意他宣示将令,文锦先挑出三百死士,随后宣示将令,他却先安抚众人:“诸军休慌,敌人虽众,然山势狭窄,军不能尽展,拓巴将军已前至五里之处,顷刻可至。“

而后手指缓坡道:“坡上有三株刀脂之木,其花正艳,极其好认,敌至第一木,鼓响一声,首队冲锋,首队不支,次队继之,依此类推;敌至第二木,鼓响两声,我率队杀出,于后策应;敌至第三木,全军杀出,殊死相搏,校尉带三殿下从后崖垂绳而下,投奔拓巴睿,不必顾及战场情势。“

三皇子热血贲张,拔剑插于地:“大丈夫建功立业,在此一举,本皇子誓与诸位同生共死,绝不独逃。“

众军眼神坚如铁冰,心中暖流奔腾,却听文锦肃然说道:“众军听令!“三军不语,静听其言:“接战之时,士卒后退者,军官斩之;军官后退者,后队斩之;前队溃逃者,后队尽斩之。“

随后,率领三百敢死之士,下坡隐伏。

拓巴原乡坐于崖边石头之上,眺望脚下滚滚江水,恍若隔世;旬日之前,自己尚是爹娘爱子,出入有轿,风流歌肆,一纸诏书,便将自己唤至这血腥杀戮之地,虽有文锦关照,将自己编入后队,可一场血战,还是让人心胆俱裂。

今朝何朝?此地何地?眼看又一场血战在即,自己还能再见爹娘吗?

宇文豹来至他身旁,轻轻问:“怕否?”

“何人不怕,一场大战,三百多人便再也回不去了。”

“厮杀之时,你尽管跟紧了我。”

“文锦倒是一战成名,将军可期,可我们呢?还能活着回去吗?”

“你只管安心,只要我活着,你便能回去。”

原乡惨然一笑:“但愿吧!”

“呜!”了望台上传来号角长音,敌军已在视野之内,气氛骤然紧张,众军迅速起身,排布战队,严阵以待。

三皇子来至寨门边了望,便见从留佳方向,敌军两列骑兵向饮马峪泼风般疾驰而来,领头之人,身穿亮银铠甲,一袭大红披风,腰悬双剑,英姿飒爽,却纤纤身姿,一看便知是位女子。

第一波宴军约五百人,于路来至坡边,却不急于进攻,原地下马,就于坡前集结,等待后队。

第一阵集结完毕,又有两千五百人的大队成两行疾驰而来,三皇子在坡上观之,心中大为疑惑,前阵五百人,人马分离,已将道旁空场塞得满满当当,再至两千五百人,休说排兵布阵,便是原地锥立,也无可能。

这两千五百人却毫不停留,越过道路与山顶之间的分岔,扬长而去,竟是直奔边境。

三皇子瞬时明白,前阵五百人是为堵住朔军下山通道,其意在掩护后队撤退。

文锦匿于密林之中,也看得真切,他却比三皇子想得更多,宴军必是已经看清自己意图,因而放弃留佳,而分兵两千挡住拓巴睿增援之兵,再分兵五百挡住山顶朔军,拼着这两千五百人不要,也需撤回一半之军力,以免全军覆没。

不及细思,他大吼一声:“全军出击!”便从密林之中率全部三百士卒冲向空场之宴军。

三皇子在坡上观之,已知其用意,便严令山顶朔军也悉数出击,务在宴军全数通过之前堵住道路。

朔军两头齐推,空场立时便拥挤不堪,已不是两军交战,血腥厮杀,却是人肉相挤,刀剑互刺,随意一剑,便能刺杀一人。

宴军环状列阵,堵住隘口,朔军冲之不透,虽只七百兵力,却展之不开,好似刀削果皮,只能层层剥之。

文锦尽自焦躁,却无可奈何,心中佩服慕华若颜是女中豪杰,杀伐果断,关键之时,敢于壮士断腕;深悔自己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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