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言一就准备跟着游道、带着小世子去私塾了,按理说她本可以不跟着去的。

但昨天傍晚听隔壁阿婆说,这私塾的老秀才为人有些古怪,好好的孩子,上着上着学就可能会被送回去,她这才准备跟着去看看,顺便也把游道的那份束修给交上去。

私塾距离镇西的住宅区不算太远,就紧挨着最西边的宅子。

那私塾先生是个老秀才,家里还算富足,在镇外有着几片良田,这老秀才也不是土生土长的云池镇人;听阿婆说,这人是四十年前才搬到这个镇子上来的。

镇上的传言说,这李秀才本是个有大才的人,年轻时甚至是有机会考上进士的,但据说是到了国都,见了官场的应酬,觉得厌烦了,便一怒之下自请归隐,来到这镇上,开了这个小小的私塾,用以传道授业,一晃就是三十多年。

这话是由老一辈传出来的,是不是掺了几分夸大也无从考究,不过这私塾里的李秀才倒真是教出了好些个读书的料子,自从这私塾在镇上开起来了,云池的读书人,也就此才多了起来。

出了门,一路往西走,绕过几座宅子之后,便到了这学堂,说是学堂,倒不如说是一个寻常的宅子,没有读书人喜欢的假山流水,也没有青瓦白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进院子,甚至门口还用篱笆圈了一小块菜地出来,种了些寻常不过的青菜,从外表上看,还真不容易看出来这是个学堂,若真的要说,也就只有那门后一笼清幽幽的竹子,稍稍带了点读书人的清傲意味。

但这点子清清傲很快也被破坏了——言一眼瞧着一只鸡从大门里飞了出来,后面还紧跟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童子,他在撵鸡。

好不容易等到童子按住了鸡,言一才上前问道,

“敢问今天青竹先生在吗?”

“在的,先生今天在的。”

那小童说完话,就抱着鸡,引着言一三人进了院子。

绕过照壁,进了院子,一眼望过去就是几间屋子,三面无墙,只挂了些芦苇编成的、用以遮光的帘子,里面隐隐传出来了些读书声。

声音清脆。

“麻烦诸位在此稍作等待,先生讲完学就会过来。”

那童子进门就把手里的鸡放进了门后一个鸡笼里面去,又净了手,这才把他们引至学堂旁的屋子里,又给言一倒了杯茶,给游道和梁远端了些小点心出来,就又去院子里扫地去了。

言一坐在矮凳上,向四周望了望,觉得这书院的主人肯定是喜欢极了竹子——房屋的四周种了好些竹子先不说,就连这几间学堂,竟都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

真的有人如此地喜欢竹子啊,言一端着茶水喝了口,入口有些清苦,她这才发现——竟然连这喝的茶,都是用竹叶尖泡的。

这老秀才说不准还真是个妙人呢。

等了有一会儿,言一听见隔壁传来几阵打闹的声音,就知道老秀才下了学快过来了,她放下茶杯,带着游道和小世子站起来,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老人走了进来。

“久等了。”声音有些嘶哑,但说话的语气却很平和。

老秀才慢慢悠悠地跨过门槛,言一才看见他的全貌,这老秀才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是——很瘦,但又不显文弱,若真的要形容的话,言一觉得,这老先生像极了院子里的竹丛,搁在竹子丛里,不一定是最茂盛的那一丛,但一定会是最显风骨的。

“嗯?是昨日来过的小家伙啊,”老秀才一看见游道,本来有些疲乏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可是决定要来看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言一点头致意,“小姑娘是这两小子的姐姐吧,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向言一暗示道。

老先生显然处事不算圆滑,这话听着,也只是在他眼里算是暗示了。

游道的眼角抽了一下,但也没有说什么,昨日来的时候,他已经体验过这老先生的执着了,今日实在是不想再触他的霉头了。

“……好。”言一笑了笑,她到没有觉得这先生的话有什么不对,相反,她还挺欣赏这先生说话的语气的。

“我今天来就是给阿弟缴束修的,以后要麻烦先生照顾他们俩了。”

“好好好……”老先生的表情立马就缓和了不少,他看了看游道,又低头瞧了瞧藏在游道身后的小世子,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这束修呢,姑娘可以拿回去,”他还顾及着昨日游道说的话,“但这俩小家伙,我可就留下了,小老儿不缺这点儿东西。”

他只是想要言一能够同意把两个孩子都送过来,毕竟,他开办学堂这么些年,也见识了不少人家——明明孩子想要来学习,结果死活不让的。

有些是缴不起束修,有些,就是纯粹地厚此薄彼,觉得家里忙活不过来,只要一个孩子过来,剩下的不管是什么想法,都只能在家务农。

一般遇到后一种情况,老先生原先还会想尽办法和那些人家讲道理,但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该说的话都说腻了,也不愿意在和那种人糊弄了,就直接一个也不收。

他本以为言一也是这种人——毕竟他昨日听这小家伙说自己都准备去集市上摆个摊儿写字补贴家用去了。

结果今日见了,发现也就是个干练了些的小姑娘,估计是家里真没有余钱了,这才只让一个孩子过来,那这束修不收也罢。

老先生兀自想着,还略显得意的瞟了游道一眼,弄得游道笑也不是,哭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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