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陵西有兴平,东为咸阳,北依九嵕山,南屏终南山,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武帝刘彻在茂乡狩猎时发现麒麟一只和长生果树一棵,以为祥瑞,于是下诏将此地圈禁起来,开始营造自己的陵墓,至今已经二十年。

由此而来的大量人员和物资,形成了一个大型的城镇,名为茂陵城。

茂陵地热丰富,环境优美,建几间庭院,引几池温泉,就是极好的休养之所。

因重病而辞官的司马相如正是居住于此。

卓文君几年前已经去世,司马相如另续新弦,可惜一无所出,所以,他仅有一个女儿,名叫司马婷儿。

司马相如身处官场,卓文君家财万贯,万千宠爱只在司马婷儿一人的身上。

司马婷儿貌美如花,性格温婉,所到之处,无数少年男子为之倾倒疯狂。

此刻,她正坐在软榻上,看着两名婢女忙碌的整理行装,而司马相如则在一旁苦苦相劝:“婷儿,要寻找李敢,可以派出精锐护卫,你何必亲自前往?”

“李敢与薛家的仇怨是因我而起,不亲自走一趟,难以安心。”

“西南夷地形复杂、民风彪悍,你身为女子,诸多不便。”

司马婷儿安慰道:“阿耶当年孤身劝服西南夷,何止艰难百倍,女儿一心只为寻找李敢,不会多惹事端。”

“夷人的风俗与行事,与大汉有很多不同之处,只怕会有无心之失。”

司马婷儿笑了,“夷人风俗,阿耶何止说上一百遍,女儿早已倒背如流。”

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意志坚定,司马相如后悔不迭,“我当日不应把义妁神医的行踪告诉霍去病。”

“这可不怪阿耶,”司马婷儿笑着安慰,“李敢久伤不愈,无力执刃开弓已成其心头之痛,找不到义妁,也会另找其他的名医。”

司马相如摇头不语,他心里后悔的,其实另有缘由。

※※※

牂牁江绵绵千里,东抵南越国,西至滇国,北接犍为郡,是夜郎国的交通要道。

南方的初冬,江水微凉,两岸红叶遍野,实乃人间美景,但金竹却没有心情去欣赏。

作为夜郎国的大公主,她是第一次离开属国,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商人,前往汉国的蜀郡成都,总算见识到汉国的繁华与鼎盛,却是越看越心惊。

以前只知蜀锦之美,此次行程,才知汉国兵锋之利,夜郎国远远不如。

如果有朝一日汉国前来侵略,就算夜郎有高山密林、沼泽瘴气的优势,只怕也抵抗不了多久。

这并非杞人忧天,汉国当今皇帝雄才大略,远交近攻,连年北征,曾经强大无比的匈奴国被打得一败涂地,即将有举国覆灭之危。

最让金竹生气的是,竟然有人在蜀中吹嘘夜郎国遍地黄金、粮食成堆。

这不是露富于外吗?在武力不足之时,这无异于三岁小儿手提黄金行走于荒野之中,只会徒招横祸。

望着湍急的江水,金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必须早作打算,否则匈奴之后,下一个灭国的将是夜郎。”

守护在身后的亚朵却是听得清楚,接口问道:“大公主,你说皇上会信吗?”

她母亲是金竹的乳娘,两人特别的亲近。

金竹正要回答,突然甲板上一阵喧哗,亚朵跑过去看了看,然后后“蹬蹬蹬”的跑了回来,饶有兴致的说道:“是捞起来一个人,公主要不要看?”

“溺水者而已,有什么好看的。”金竹摇头。

“是汉国人啊。”在船上呆了两天,早已百无聊赖的亚朵对任何事情都感觉有趣。

“汉国人?”金竹惊诧了一下。

从朱提山开始,已经算是夜郎国的属地,她们水陆两路走了几天,早已深入腹地,怎么会有汉国人出现?

不好,难道是汉国人的探子?

金竹象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见到汉国人,就会条件反射的特别警惕。

“嗯,汉国人,”亚朵点头,“不过长得可真丑。”

金竹白了她一眼。

又不是找夫婿,你管人家丑不丑?

江水冰冷,好心肠的船夫早把捞上来的人身体的衣服扒掉,换上了粗布衣裳,几件扔在一旁的衣服显得破烂不堪,却是丝绸面料。

此人也不知道在河水里泡了多久,浑身上下苍白肿胀,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与溺毙的尸体无异。

难怪亚朵说他长相丑陋。

岩旺走了过来,低声请示:“此人来路不明,是留下还是丢弃?”

他是护卫的首领,更趋向于把溺者丢回水中,以保证公主的安全。

“情况如何?”金竹问道。

“他的身上有伤,”岩旺低声报告说:“胸膛有一未痊愈的旧伤,似乎是箭伤;浑身上下多处皮肉之伤,应是岩石树枝削割所致。”

“箭伤?”金竹眉头一皱,然后吩咐道:“给他敷上狍子草,别让他死去。”

狍子是一种极有灵性的动物,一旦被猎人的射伤,逃离之后就会寻找一种草药,服食之后就会痊愈,夜郎人把这种草药称为狍子草。

岩旺点头,正要离开,却听金竹问道:“这里离王都还有多远?”

岩旺反身招手,一名船夫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答道“五里之外是夸都河滩,三日之后,可达王都。”

这时,夸都河口的一处叉道上,十几艘大小船只悄然停泊,两岸峭壁上的树密草长,把这些船只遮掩得严严密密,外人不靠近十米以内,休想见到一丝踪迹。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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