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婷婷家为三开间一楼一底土屋,比邻居寒碜欲倒的板壁房要高大敞亮。屋内陈设,诸如衣柜、写字台、梳妆台、床头柜、绷子床、储粮仓、黑白电视、缝纫机一应俱,比起张云岫家要富裕得多。按尹婷婷的说法,在没有遭变故前,她爸是符水县供销社采购,她妈是悦乐乡小学跟读校教师,弟弟尹昊读初二,成绩优异,她家也算是生活宽裕、父慈子孝的一家;遭变故后,她爸单位不但没有给予应有的同情,还要求她妈赔偿货物、货款损失。突如其来的巨额债务,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妈苍老了许多。

如今这座土屋重燃生机,久违的笑声不时屋内回荡。

“婷婷,今天给你爸爸和老祖先人摆个饭,再请亲戚邻居聚一聚。”婷婷妈在第二天早晨的饭桌上与尹婷婷商量。她妈叫郑华碧,身材高瘦,梳着齐耳短发,眉眼精干有神,鬓角夹杂着丝丝白发。

“要得,妈妈。我跑腿,到场上买东西算我的。”弟弟尹昊昨晚吃到了平时没有吃到的苹果、香梨及零食,又得到张云岫数额不菲的压岁钱,高兴劲儿延续到现在。

“昊儿,少不了你的,只怕到时你叫苦。”尹婷婷亲昵地摸了摸弟弟的头,说,“我看可以,妈妈。爸爸过世左邻右舍、亲亲戚戚帮了不少忙,日常生活也受了他们不少照应,该请他们吃顿饭了。”

“还有我呢,郑老师,我身强力壮什么都能干。”张云岫主动请缨。

郑华碧看了一下女儿,见笑而不语,好像被什么粘住了嘴,始终不好说出口。“妈妈,甭给他客气。他那么大个子,不派点苦力活儿,上天都说不过去。我看这样,担水、推磨算云岫的,买东西、请客算昊儿的,妈妈你忙灶上活儿,我给你们打杂。”尹婷婷开口给张云岫派活儿。

“云岫,让你笑话了,第一次来就让你干苦力。”郑华碧话里带着快乐,有把张云岫当作准女婿的意思,这让尹婷婷有些尴尬。她本想找个合适机会,向妈妈解释她与张云岫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她不想让妈妈、弟弟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才露的笑容又立即缩回去,于是任由感情纷扰纠缠,不好打破他们美好的遐想。

“都是一家……”张云岫突感话不妥,连忙收回,“郑老师您太见外了!做点事要多吃点,不做事人磨皮擦痒的浑身不自在。”

“那不客气了。”“丈母娘”从他与尹婷婷进这个家门开始,脸上笑容始终没落下。

尹婷婷在前,张云岫担着水桶在后,走在乡间青石板路上。张云岫发现尹婷婷一路上是迈着碎步走的路,步幅比平时小,觉得奇怪,在水井边忍不住问,“小步走路,要跟古人学步?”

尹婷婷转身嗔怒,“怎么?还不怪你!”

张云岫明白了,满含歉意,“让你受苦了!要不要上医院?”

“这种事情,看医生?不怕别人笑话,亏你想得出来!”见尹婷婷脸上由阴转晴,张云岫不禁心悸荡漾,想入非非。

“亲一下?”他话里眼里带着渴求。

“只一下。这里到处是熟人,看见不好。”尹婷婷见四周无人,便与斜挑扁担的他半搂着吮吸着爱情甘露。

担完水,五婶过来帮忙了。“哈哈,婷婷介绍一下。”五婶朝张云岫努努嘴。

“张云岫,白江人,我朋友,在腊津市做生意。”尹婷婷没有遮掩大大方方说,“这是五婶。小时候爷爷奶奶过世得早,父母又忙,我们姐弟差不多是五婶抱大的,没少在她家蹭饭吃。”

“这个丫头,还记得这些事!”五婶开朗地笑着。尹婷婷说“一辈子都记得”。

“五婶,这点小意思,您收下!”张云岫摸出早已备好的红包硬揣进五婶兜里。五婶掏出不让,最后在婷婷母女俩劝说下才收了礼。“云岫多耍几天,五婶没得哪样招待你,但豆花腊肉有,后天初二,我请你们吃饭,今天就算请客了哈,家人不许拉稀摆带。”五婶说完朝郑华碧投去羡慕的眼神,好像在说“女婿不错哟,又帅又大方懂事”。

“五婶茶饭好,少不了我们这几张嘴,只怕到时你撵都撵不走。”郑华碧一口应承。

“现在政策好啊!五婶别的不敢吹,粮食敢说大话。包产到户后,谷仓里谷子装得装不完,你们吃个一年半载都没问题。”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看来像五婶一样的农家人,他们豪爽好客的底气蕴藏在“仓廪实知礼节”里。农村如此种种,看得张云岫、尹婷婷这些在城市打拼的农村娃真心高兴。

“妈,豆子泡好吗?我和云岫去推。”尹婷婷问。

“和云岫去耍,做这些事灰巴巴的,莫把衣服弄脏了。等五爸把猪喂了,我叫五爸来推。”五婶向郑华碧递眼色,好像有什么秘密要分享似的,硬将张云岫他俩推出灶房外。

“那就辛苦五婶了,耍一会儿我来洗碗筷。”尹婷婷见妈似乎也是这个意思,便领着张云岫参观她闺房。闺房在楼上右侧,推窗能见箭岭和曲折而过的悦乐河,视线、光线都不错。墙壁被尹婷婷用报纸敷满,平整而干净,不见土墙房子惯见的裂缝。绷子床靠北摆放着,坐在床上,能看见对面写字台墙壁上贴着港台明星王祖贤神采奕奕、含情脉脉的彩画儿。

“你像她耶。”张云岫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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