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奚荣昇瞳孔猛地一缩,迅猛地伸手抓住了支懿的肩膀。

支懿不偏不躲,任由他抓着,面上是始终如一的淡笑,颇有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

面前这“人”神情生动,呼吸脉搏如常,就连身上灵力的波动也与常人无异。只是触及身体,就能发现不一样之处了。

奚荣昇意识到自己又被支懿给摆了一道,心头震怒,狠狠咬牙,手下力道加大,可听见“咔嚓”碎裂的声音。然而“支懿”并没有显出痛苦的神情来,那笑容在这情景下怎么看怎么诡异。

半晌后,奚荣昇冷静了下来,松开了他,退后了一步,侧首对藏身在暗处的兵士道:“你们下去吧。”

“是。”

待殿中当真只剩了他们,奚荣昇目光再度落到了“支懿”身上,阴阳怪气地道:“支大人真是好算计。”

“支懿”谦虚地道:“彼此彼此。陛下早就发现了微臣的面目,却不声不响,利用微臣压制群臣,协助皇后。将微臣的价值压榨到最大化后,卸磨杀驴。”

“还是没能算过支大人。”

“陛下百密一疏,高看了微臣对家人的感情。”

奚荣昇冷笑道:“你还挺得意?”

“于成大事者,儿女情长都是无用的东西。女人,子嗣,只要是拥有了权利,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这一切的前提是,取得权利。”

奚荣昇道:“孤以为你常将支清李带在身边,多少会对他有些感情。”

“支懿”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那等愚笨痴傻之人,我又怎会对他投入感情?不过是棋子罢了。若非他独得陛下赏识,我只怕都不会看上他一眼。”

“听说你夫人年少时就跟随在你身边,千年的感情,你亦不将她放在眼里?”

“支懿”喟叹道:“陛下啊陛下……唉。支某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陛下,最遗憾的也是陛下。陛下是支某唯一一个投入心血教出来的学生。当年,揭露太子殿下的事,支某还抱有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由支某教出来的陛下做皇帝是怎样的……如今看陛下运筹帷幄,将天下人玩弄于鼓掌间,支某甚感欣慰。只可惜,陛下实在太注重感情了。否则可以走得更远,亦能成为唯一能让支某热血沸腾的对手。可惜啊可惜。”

他此言已是默认了去毁掉灵族天元之魄的奚荣昇不会活着出来。

“支大人自恃算无遗漏,小心哪日阴沟里翻船。”

“若有人真能将支某斗倒了,支某也认了。”“支懿”说道,“目前看来只陛下有可能,但陛下时日不多。支某只能期待一下陛下看中的皇后了……皇后现在还不够格,不过支某可以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让皇后成长到足以与支某匹敌的程度,再对他动手。”

奚荣昇冷嘲道:“‘看在孤的面子上’?”

“支懿”凝视着奚荣昇,笑道:“微臣与陛下这么多年的情分,总不能罔顾了吧?”

“你连自己的妻儿都不在意,孤于你,又有什么情分?”

“陛下,您怎么还不明白呢?”“支懿”上前了一步,轻柔地说道,“支某从来不在乎什么血脉。所有愚笨的人,于臣而言就如同后院的杂草。试问陛下日日经过花园,会对杂草产生感情吗?一脚踏在它们身上,看宫侍将它们割去,可会觉得怜惜?在这世上,支某唯一在意的人就是陛下您呀。”

他那双眼瞳黑幽,配合那语气,奚荣昇有种被阴冷毒蛇缠住的错觉。他皱起了眉,掐住了“支懿”的脖子,将他惯倒在了地上,沉声道:“别恶心人了。”

“支懿”仰躺在地上,闷声笑了起来,“唉,支某倒希望陛下能从圣地里活着出来。不然争霸天下没有个对手,未免也过于无趣。”

他说着,眼瞳逐渐黯淡了下来,呼吸逐渐停止了,原本柔软的肌肤变成了金属的质感。

奚荣昇松开了他,站起了身,攥紧了拳,深吸了数口气,勉强平息下内心剧烈的波动,扬声说道:“来人。”

殿门打开,宫侍与护卫鱼贯而入。

“传孤的旨意,支懿通敌谋反,畏罪潜逃。着即刻封锁支府,族通缉支懿。”

奚荣昇在皇位上坐了下来,便见姬歧进了殿来。

姬歧看了看地上失去面貌的假人,微微一惊,“陛下,这是……”

奚荣昇按了按额头,说道:“当年朱渠焉在朝廷任职,他研究傀儡由国库支出,是以研究记录都归档于械堂。支懿的长子支清李在械堂任职。以支懿的才智,想要哄支清李拿些陈年的资料,再容易不过。傀儡术很大程度上也与结界阵法有关,支懿很早以前就是灵族第一结界师了。”

这傀儡做得比朱渠焉还要更胜一筹。

恐怕早在他将支清李调离了皇城,支懿就有所警觉,让傀儡取代了他。只一部分灵魂附着在了傀儡上,而本体早就躲藏了起来,只待天元之魄被毁,趁混乱东山再起。

他实在是太大意了,小看了支懿,为姬歧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患。

现在距离祭神大典只有十日了,这十日无论如何,他肯定也抓不到支懿。

他不禁有些内疚,低叹道:“阿歧抱歉。”

姬歧略一思索,便明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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