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换了一身新衣裳的流琴,屋子里的几人都是一愣。

以前穿着粗布短打,都是一副美人胚子,如今只换了一套好一点的长衫,就如此光彩夺目……

余宛如更是脸一沉、帕子一绞,先挥退流琴,又瘪着嘴对余将军余夫人发牢骚道,“父亲、母亲,不能带他去王府。”

这般狐媚子模样,若是让王爷看到了,王府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余夫人也是十分担忧,倒是余将军脸一冷,厉声说道,“妇人之仁!他一个男子,就算再得宠又能如何?他既不能生子,也不能封妃,有他帮着你固宠,总好过旁人。”

这倒也是!余夫人很快想通,又想起王爷性子冷淡、不喜女色的传言,便劝道,“王爷身边总要有人的。我听说那白侧妃身边的人,个个貌美如花,王爷若是宠幸了她的人,这王府哪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啊?”

流琴天生听力好,即使站在外面,堂屋的话却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这才明白余府为何会选他一个男子做陪嫁了。

就因为他是男子,不能生子,不能封妃,威胁不到大姑娘的地位……

他虽然恼怒,但想着月痕的话,也只能忍下了。

等安抚好了大姑娘,余夫人又将流琴叫进去敲打了一番,“大姑娘是主,你是仆,一切以大姑娘为先,就算得了王爷宠爱,若是敢忤逆大姑娘,月痕小命不保,可有听懂?”

流琴紧握着拳头,低声说道,“听懂了。”

等训完话,他提出想见月痕最后一面,可余夫人不让,还说这是月痕的的意思。

流琴也相信这是月痕的意思,月痕必定不忍见他,那夜的见面就是最后的告别。

转天吃过早饭,辰时末,将军府送嫁的队伍便出发了。

流琴回头看了眼将军府的高墙大院。他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忍辱负重、委曲求,如今要离开了,去一个更加凶险的地方……

他又叹息一声。月痕,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若是肯跟他走,天高海阔,无论怎样也比如今这局面好……

他舍不得月痕,可再舍不得,也得走了,送嫁的队伍中,除了十里红妆,还有余将军的副将领着几百兵卒,不停地催促着他们往码头走,催促着他们上船。

流琴同其他七名陪嫁女使、四名婆子、四名小厮分别护在婚轿两旁,往官船走去。

踩着舢板上船时,流琴看着底下那绿色的水,只想纵身一跳。

只要他跳下去,他就自由了。

可想着月痕,想着月痕所说的鲛族出路,只得暗叹一口气,抬头继续往上走着。

等送嫁队伍部上船,爆竹声响起,大船扬帆起航,朝京城而去。陈留离京城不过五十里,可因冬日水浅,风又小,直到申时末才到。

快到京城时,一众人又下船朝城门走去。

还未到万胜门,就有前去探路的回来禀告道,“晟亲王已在城门口等候了。”

顿时,众人精神抖擞地整理衣冠,喜气洋洋地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