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七个小时的飞行划过黄昏的暮色。

沈榭最后是被身边的声音惊醒的。他睡得不算安稳,直到意识进入虚无的前一刻还几乎陷在那种突如其来的无措情绪里不能自拔。

陆宁溪问他要不要去南方的事情他没有告诉过叶沉,一方面是知道对方肯定会不开心,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当时正站在哪个摇摆不定的临界点上。

南北方艺术圈其实隐隐有些隔阂,沈榭对于那些更大的东西没有什么野心,但从一开始选择了这份事业,当然也怀抱着做得更好的愿望。

更多的评鉴,更多的观众,更多的可能,没有人能真的不心动。

整理作品集是每年的例行功课,他那次和叶沉隔着餐桌谈过话之后空闲了一段时间,干脆就着手把这份工作做起来,最后整整齐齐定了稿,犹豫过一番还是给了陆宁溪一份。

结果现在在这种场合听到Alpha提起,震惊的同时又有些愠怒的无措。

以陆宁溪的性格和立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告密的事,然而现在回想起来,那天余青冉提到Alpha的时候就话里有话的,看起来搞不好是在什么场合又碰过面。

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动和立场,反观自己,就大概是真的不够果断又没有主见。

毕竟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似乎也还是回到了叶先生的身边,然后只是继续忐忑地等待着生活里下一个变故的发生。

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对方视线里的失控感太容易勾起意识深处的回响,以至于沈榭最后接过被对方推回来的眼罩时,都还有些机械的茫然。

——然而真的阖上眼睛之后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神识,居然昏昏沉沉也睡过了一路。

这时醒过来才意识到是Alpha信息素的作用。机舱里有为AO伴侣专设的舱位,叶沉这次订的就是最高档的一种,双人座位宽敞又亲密,厚重帘幕几乎隔绝了外界的声息。

睁开眼睛的时候叶沉已经站起来在拿行李,沈榭赶紧低头解开安带,手指压着金属扣扳了好几次,到了要站起来的时候又踉跄了一下。

叶沉伸手拉了他一把:“当心。”

“不好意思。”沈榭有些窘迫地低头,“可能……坐太久了。”

Alpha也没有再说什么,松开手示意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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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一班转机才到了岛上,之后的几天就都是普通的度假行程。

沈榭才知道Alpha在岛上的海岸酒店有一个长租的套间,滨海别墅配私家泳池,一整片无人的私有海滩视野开阔,金钱堆积起来的静谧仿佛世界尽头的另一种梦境。

他们那天一下飞机就被当地的接待人员接上车送到了这里,连行李都有管家专门取来,前前后后安排妥帖不需要操心,到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别墅套间的门口。

沈榭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看着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只剩下惊叹。他们最后入住时小岛上正是夕阳西斜,海边辉煌的落日一滴一滴融进深重的水面,于是被Alpha推着陷进厚软的双人床时也没有拒绝。

再醒来就是满天星斗的夜晚,他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在Alpha身边的又一年。

叶沉没在房间里,沈榭裹着睡衣往外走了几步,才看见坐在泳池边的Alpha,管家刚刚送了香水椰和红酒过来,高峭的椰子树从头顶投下羽叶的阴影。

叶沉看见他走出来,隔着夜幕远远地对他举了一下杯:“新年快乐。”

混沌在夜色里的声线也是模糊不清的。Alpha似乎是有些醉了,沈榭走近一点,果然看见叶沉手边开过的酒瓶。细细的雪水味裹在温郁的晚风里一起荡过来,变成一种异质世界里几乎让人无法拒绝的性感。

“叶先生。”沈榭别开目光低低地叫他,“外面凉,不要多喝了。”

果然醒酒药也一早就在小陈的清单里,叶沉的这位助理真是万无一失这个词的实体写照。

其实沈榭走出来之后还是觉得腰有些软,睡衣的下摆飘飘荡荡几乎要拖到地。这么做了一场之后也顾不上纠结先前陆宁溪的事情了,想要凑近一些看看Alpha的状态,冷不防被握住手臂往下拉了一把。

“榭榭。”他僵在Alpha的怀里,感觉到叶沉的嘴唇擦过他的耳垂,然后在后颈的腺体附近轻轻蹭了蹭,“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可能是一种后怕,或者其实Alpha也会有这样示弱的时刻,经历过才会懂得失去的那一部分分量。

但这句话的意思本身也已经不重要了。

这种信息素根本没有收起来的场合,沈榭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也喝了多少。红酒味顺着皮肤往下流,几乎和白兰花的味道交融到不分彼此。

第二天叶沉带他出海看鲸鲨,早上八九点小艇就已经出海来到一望无垠的海域上。热带的烈阳从头顶照射下来,沈榭提前从箱子里翻出宽檐帽塞进包里,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一些紧张的兴奋。

Alpha站在他身边,衣摆都被猎猎的海风卷起来。先前叶沉问他要不要试一下潜水,如果要的话就不用涂防晒,但经过昨天那样一个晚上,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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