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是外科医生,别的我不知道,外科加班是很恐怖的,很多时候连轴转一天,第二天还要做手术。我有时候很好奇,他们是靠什么在支撑,信仰吗?

我在HOLLYSCOFFEE等了他两个小时,没等到,就走了。

他下周有支援任务,这星期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我早知道,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跟谢灵运这种水平的医生谈恋爱,哪有那么多时间用来谈恋爱。

我有些失落,但能理解,我以前也是这样让别人等。

我逛了逛街,接着就去看小孩儿打篮球了。

华熙附近好多篮球训练营,我在篮球场外,看着他们。球员好小,我以前也这么小,但我比不上他们,有父母陪着做喜欢的事。

看着看着,有一对父母好像吵架了,角落里压着声音,神情痛苦地质问对方。我看到男的脸上青筋暴起,女的眼眶里都是眼泪。

他们说着话,还不忘偶尔看向篮球场中央,给孩子一个放心的笑。

景年给我发短信了,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没回,他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接,他问我是不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别人了,还问我以前忙得顾不上他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跟别人在一起。

我始终看着篮球场,看看小孩打球,看看吵架的夫妻。

看了一阵,我去买了个蛋糕,回了家。

景年在小区等我,我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但我从假山后绕出来就看到他了。他像是终于等到我,冲过来,抱住我。

我怕他压坏蛋糕,举得老高。

他好像又哭过了,眼圈很红,他问我:“高丽说你有事所以今天不播了,你以前有事都是跟我在一起,你现在有事是跟谁在一起?”

他高高的个子,浓眉大眼,漂亮得像个洋娃娃,洋娃娃的玻璃眼珠不亮了,好像是掉了太多眼泪的缘故。他握住我的肩膀,声音颤抖地问:“阿慕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你说一下原因行吗?”

我移情别恋了,那时正勾引别人,就这么简单。

但我没说,我只是持续的沉默。

他俯身亲我的嘴,手在我胸上、屁股乱摸,他咸咸的眼泪沾到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一阵凉意。我I推开他,说:“我们分手了,你别这样。”

他说:“是你新找的男人很厉害吗?比我厉害。”

我绝情地拂掉他的手:“恨我吧,我对不起你。”

我转身就走,不回头。

回到家,我把蛋糕放冰箱里,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等谢灵运。

我是个只顾脑袋不顾屁股的人,我勾引谁的时候都很卖力气,等我追到手,新鲜劲儿过了,我就觉得没劲了,我会冷暴力,我会逃避,我会说尽了这世上的难听话。

我这个人总三分钟热度,委屈了太多人,说起来,我根本没资格在今天坠入爱河。

那些男人扎堆的论坛里,到处是注销账号倒的苦水,不夸口说,一百个里至少有一个是我的某一任前任。

他们哭够了,骂够了,还是希望我好好的,就像中了毒一样,宁愿这一生的好运气都光临不到他们,也要我以后的日子能够和美快乐。

这个时代总是这样的,渣男背后都是好的女孩子忍耐落泪。渣女背后,也差不多,那些男人总是自嘲地说自己是舔狗,说他们为他们的白月光、朱砂痣,心都掏出来了,她们也看不到,甚至看到了还要践踏。

我大多数时候是跟女孩子聊天,我身边的女孩子几乎都是可爱的,孟三九那种是另类。她们有些很情绪化,叽里咕噜说一堆,五分钟之后忘了。冷不防吃一口什么东西,又想起来,又会难过。

她们会委屈,会问我,为什么男人那么坏,为什么得到了就抛弃,明明是他先开始的,为什么结束不了的是她们。

她们会觉得谈恋爱好辛苦,爱上一个人好辛苦,但当身边人需要帮助,他们往往会抹掉眼泪,笑着问他们:要帮什么忙啊?

我不否认,看着这样的她们,我会想到被我三分钟热度丢掉的人。

他们在微信上给我发小作文,精准地道出我们之间问题,却从不说我有什么错处。他们攒了几千、几万块钱,给我买一个包,我不背,他们还为我找借口。我从不在朋友圈公开谁,被逼急了就发个仅他们可见,他们会开心得睡不着觉。那些怕失去我的样子,我在这些女孩儿的脸上看到了。

我以前是不会反思自己的,我知道我不对,但我从不回顾,我拒绝想起我对谁做过的错事,其实也是种逃避吧?

报复社会很容易,像我这种看着分不清楚礼义廉耻,其实比谁都知道的人报复社会不容易——我总会做噩梦,亲眼看见我凄凉可悲的结局。

我不知道今天想起这些是因为在篮球场看到有夫妻吵架,还是被景年蹲到了,又或者是得到了谢灵运,我害怕失去他。

我盲猜我是因为怕失去,因为我做的恶实在太多,而我又贪婪地想拥有更久。

我枕在谢灵运胳膊上的时候,我觉得我像个孩子一样,我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的安感,是他的臂弯给予了我。

我这么个玩意儿,我要怎么赎罪才能把他留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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