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烛光,我的影子颤颤晃晃。

阿慕已经睡了,近来她一直在画设计图,睡觉的时间不多,我哄了好一阵,她才去洗了澡,上了床。又是好一阵,她才闭上眼睛。

其实顾客更喜欢高丽的设计,阿慕的设计只有我捧场,但她不愿面对,我便不会多嘴。

我知道她为什么放弃她喜欢的音乐,投身到并不擅长也没有兴趣的服装设计。这也是我坚持得罪我母亲的原因。

不执着门当户对的长辈我见过,但我母亲不是。她被长辈拆散过感情,她是门当户对四个字的受害者。但数年以后,在她儿子的感情里,她还是站在了她父母站过的角度。

我母亲与阿慕见过几次,阿慕就放弃了音乐,我母亲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想而知。

我母亲接受阿慕,随性仁慈,温柔体谅,心里边却百般挑剔,我都知道,所以我领了证才告诉她,举行了婚礼才让她知道,连房子都是买的离她最远的。

我母亲瞧不起艺人,但表面功夫做得周到,轻轻松松就让阿慕心甘情愿地放弃了梦想。

那几年,任我怎么劝,阿慕也坚持不再走音乐这条路。

后来她每天都在做她不喜欢的事,我为此怨了我母亲很多年。

今年是我跟阿慕结婚以来的第十个年头,她还是漂亮,喜欢名牌衣服和包,我也喜欢买给她。但她却不怎么笑了,我几乎见不到她的欣喜了。

早上她问我,她第一次对我表白是在什么时候。她已经很多年没问我这个问题,我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尽是期待,没忍心再瞒。

我二十五岁时我祖母去世,我爸是孝子,对我的要求也是尽孝,于是我被叫回国,参加我祖母的葬礼。那是我人生第二次到罗宁那个小县城。

罗宁是南方一座靠水的城,坐席的时候,我听北京来的亲戚在桌上说,水养女人,这罗宁县城里的女人都很水灵。

那时我还是只知道做研究的呆子,对女人事不感兴趣,却在傍晚散步的时候,被唤醒了这些方面的意识。

我被老家的表亲带着来到罗宁的步行街,他说罗宁的小面一绝。

我们要了两碗,坐在露天的餐位等着了。

我平素喜欢一个人待着,两个人在一起我也是沉默的时候更多,他不是,他很热情,话也多,他戳戳我的胳膊,让我看对面水果摊前的女人。

招牌陈旧的水果摊前,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身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

女人在摊位前待了好一阵,却不买水果,只顾着跟老板说话,老板的手就在她的腰和臀部乱摸,女人不仅不恼,还捏着拳头调情似的捶着老板胸膛。

老板时不时凑到她耳边说话,趁人不注意,拉着她的手蹭他两腿之间。

我沉迷学术,却不是个傻的,我知道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但我不知那女孩儿在他们当中的身份是什么。

那女孩儿肩上背着挺大的书包,手里提着两口炒菜锅,她的手被塑料袋勒得青白,刚想放下,那女人瞪她一眼,她便立刻提起来。

我猜她们是母女关系,果不其然,那女孩儿叫了那女人一声:“妈,我想回去写作业。”

那女人说:“天天写作业也没见你考第一,少写一点死不了。”

女孩儿不说话了。

女人继续和老板调情,没多会儿,老板在女人的布口袋里放了几个火龙果,还有两百块钱,那女人拉着他满是茧子和黑泥的手,舔了一口。

我很不适应这个画面,别开脸不想再看了。

我表亲却很感兴趣,还跟我挤眉弄眼:“那妹丁的爸爸被人弄死了,她妈再嫁了,最近不知怎的又跟那卖水果的勾搭上了。”

他指着那女孩儿:“我之前过来吃饭,还听这边的人议论那妹丁,说她妈卖不动了让她女承母业呢。我看她才十来岁大,不过那胸脯还蛮丰满。”

这些话在我听来粗鄙不堪,但我不会为陌生人跟表亲置气,何况眼下还在我祖母的丧期里。

我再看向水果摊前,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发了脾气,一巴掌打在女孩儿脸上,从她书包里掏出一只瘦瘦小小的田园猫,用力摔在墙上,继而攥住女孩儿的脖子,把她拎起来,也要摔出去。

女孩儿眼还盯着那只被摔出血来的小猫,它‘喵喵’得叫,她开始挣扎,想要下地。

女人不松手,白话骂那女孩儿,骂得太快,我听不懂,但那女孩儿像是没听见,眼一直寻着小猫的方向。她脸通红、额头青筋迭起是被掐导致,有那么一两秒,我以为她就要失去意识。

整条街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无人上前,无人劝阻。我也没有。

那女人带着女孩儿离开,我们的面也吃完了,我表亲问我这面怎么样,我说很一般。

快走出步行街的时候,我还没忘记水果摊前发生的事,我借故跟表亲分开,回到现场,带走了那只田园猫,打听到宠物医院的地址,把它送了过去。

小猫没救过来,我留下钱,让医生帮忙料理了小猫的后事。

我离开罗宁那天有雨,一早被告诉火车晚点了,我便去了趟宠物医院。

老板跟我说,那天我走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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