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北京到了傍晚才有了少许烟火味,孟以冬想吃的东西,萧升记得小区附近的巷子口上有,那一块总有人一大清早的排队,这时候带着孟以冬过去,状况和早高峰时差不离。

卖煎饼果子的小摊还是老规矩,人人手里握着鸡蛋等着老板,孟以冬站在人群后头有一会儿,萧升才从里头挤了出来,他只买了一份,叫老板三七分切成了两半。

“闻闻,香不香?”

萧升把小的那个递给他后,他便凑到上头嗅了嗅,好多年没吃过了,这时候鼻腔里的幸福感沁到了心里头,孟以冬又打量了一番,心里生出些不满,“哥,我能吃你那份吗?”

“不能,”萧升说着,一口咬出一个大缺口,“慢慢吃,我去买喝的,想喝什么?”

“酸梅汁吧。”

萧升难得应了他的要求,“在这等我。”

对面小超市算最近的,萧升让了几辆小轿车后过去进了那小店,在货架上来来回回挑了许久,最后拿了汁水比例稍微中和些的,结完账正要走,视线落到老板身后的货架上,又站了回去,“拿包玉溪。”

“好嘞。”

重新付了款,出来后煎饼果子也吃完了,他把饮料瓶子夹在腋下,站在垃圾桶边拆烟,紧接着便听见了一阵吵闹声。

没见孟以冬,但往左十来米的位置有一群人围着在吵架,萧升视线停留了没几秒,便从缝隙中看到了孟以冬的半张脸。

“您张着神儿瞧瞧,我这样像人贩子吗?”不知哪个京油子叉着腰在那喊,“我就给我儿子买一煎饼的工夫,这人抱着就不撒手了,怎么着,咱现在滴血验亲,看看他怀里这孩子是不是我儿子?”

萧升扒开人群走到中间才看见孟以冬整个身子,他正单腿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孩子吓的一个劲儿的哭,孟以冬死活不放手,别人越碰他抱的越紧,满脸的防备,似乎听不进那京油子说的任何话。

那京油子又说了,“大伙儿评评理吧,我儿子可一个劲儿喊我呢,他这抱着不松手是几个意思,谁他奶奶的更像人贩子啊,啊?!”

萧升在孟以冬身后蹲了下来,摸着小孩脑袋问,“他是你爸爸么?”

小孩泪眼汪汪的点头,“叔叔我害怕……”

“不怕,”萧升又凑到孟以冬耳边,“冬冬乖,松手,哥来了,哥做主,好不好?”

孟以冬似是怔了怔,好一会儿,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放开了胳膊,小孩察觉到被松开,立刻挣扎出去扑进了那京油子怀里。

“您家这位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京油子抓着小孩居高临下冲他问,“有问题早点去治,他差点勒死我儿子您知道吗?”

“抱歉,抱歉,”萧升揽着孟以冬站了起来,“他本意不坏,可能见着小孩一个人担心了些,”萧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名片,“这样,您先领着孩子回去,后面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围观的人也七嘴八舌替他说情,那京油子又骂了会儿,才带孩子走了。

人群散去,萧升顾不上不知落在哪儿的吃食和饮料,半抱着他往家里走。

一路上谁也没吱声,直到回了萧升家中,他把孟以冬安置在床上,才听见他说,“对不起,哥。”

“对不起什么,”萧升靠着床头坐在他身边,“浪费我饮料钱,盖儿都没开,不知落哪儿了。”

孟以冬无力的笑,朝他腰里拢了拢,“回头带我去算个命吧,看看我命里是不是闹小孩儿。”

“成,那我也算算,我命里闹什么。”

耳鬓厮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许久孟以冬才睡了过去,萧升从房间出来,坐在客厅沙发里给康雪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康雪便过来了,进门后先去看了眼孟以冬,而后才和萧升面对面坐下。

“你说他抱着小孩不撒手,还有别的什么状况么?”康雪问。

“没有,”想了想,萧升又说,“好像听不见别人说话,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嗯,”康雪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沉吟一会儿才接着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在芝加哥接受治疗的时候他也会这样,属于创伤性应激障碍的一种表现形式,就是看到与自己童年相似相近的状况的时候会产生强大的保护欲,说白了,他只是想保护小时候的自己。”

萧升听着,嗓子眼被卡住,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他早该发现的,那个公交站里给爸爸糖葫芦的小女孩,跟他要小熊的典典,更早一点的被他差点从四楼扔下去的邱丞,再早一些,孟以冬刚来哈尔滨时在商场里撞到他的小朋友,甚至于他听闻的在流感中没熬过一个礼拜的那个女孩,还有很多他不知道,他忽略掉的,比如那个孟以冬明明瞧不上眼,但还是冒险去救出来的,林黎。

萧升手里的杯子险些被捏爆了,他说服不了自己,也无法替自己开脱,六年算什么,十年算什么,他到现在才真正明白,当年留下一封信就走的孟以冬,并不是突然就要逃,过往把人碎尸,一块一块扔在了不同的地方,孟以冬好不容易把自己拼凑完整,有人轻轻一碰,他又残缺不堪起来,仅仅六年而已,他以为他把自己修补好了,匆匆回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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