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起来吧,老婆子知你是个好的,是我家绍儿没这个福分。”

燕赵歌跪坐在榻上,太皇太后攥着她的手,叹息道:“这些年也苦了你了,可惜老婆子没有女儿,不然你就是我孙儿了,哪还轮得到临原侯。”

这话有些刻薄了,燕赵歌只当听不见。

“臣祖父去得早,祖母也未曾给臣承欢膝下的机会,若是太皇太后愿意,臣愿意为太皇太后披麻戴孝,以敬孝心。”燕赵歌说道,语气十分诚恳。

这话其实是在哄太皇太后,临原郡主是宗女,作为她继子的燕赵歌也算半个宗室子弟,太皇太后去了她肯定是要披麻戴孝的。前世燕岚不在长安,又没有多少宗室亲王在京,她还为太皇太后守过皇陵。不过这一世长公主宣六位封王进京,想来燕赵歌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太皇太后已经有些糊涂了,想不到那么多,燕赵歌心诚又懂事,愿意为她披麻戴孝,她乐得如此,自然不会拒绝。

“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老婆子临死前糊涂了一阵子,能清醒也是幸事。是老天爷赏脸,给老婆子留了些时间。”

燕赵歌下意识要说一些宽慰的话,对上太皇太后浑浊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没什么光彩了,她又不由得将话咽了回去。

还有多少时间,没有谁比太皇太后自己更清楚了。

燕赵歌不喜欢说些违心的话来奉承,两世为人,她一贯坦诚,对着风烛残年的太皇太后也没必要再说些虚的。

“叶家没了,可老婆子还在。那些个祖田产业,都姓叶。趁着我还清醒,就都交代下去。”

皇帝立刻唤来候在殿外的太史官员来记录。

太皇太后说得很慢,一边想一边说:“叶家的田产不多,江南的祖田,世祖和代宗赐下来的庄子铺子,就都归综儿,入内务府,算作皇家私产,不要进国库,老婆子不放心,所有的地契都在老婆子手里,待会儿拿给你。你父皇走时,我看过内务府,剩的不少,却也不多。户部惯于寅吃卯粮,国库总是亏空,综儿你年轻,莫要被诓骗了,国库出去的东西,三成都被吞了,内府拨下去的才是实打实的,老百姓会念着你的。”

皇帝含着泪点头。

“当年叶家给老婆子的陪嫁,挑两个收成好的庄子,给咏月,剩下的都给绍儿。绍儿是我嫡嫡亲的孙女儿,还未成亲,我得多留一些给绍儿做嫁妆。老婆子也知羞,总不能让咏月白白地给老婆子披麻戴孝,那成什么了。我知道你们都不缺这些东西,就当是留个念想,也莫要推辞了,总归我去了,也无人继承。”

燕赵歌也只得将推辞的话咽回肚子里。

太皇太后话说得有些急了,缓了一缓,才低低地唤了一声太子。皇后连忙把太子抱过来,一直歇着地太后也凑了过来,她也不年轻了,像年轻人一般在床边守着是熬不住的,太皇太后也体谅她。

燕赵歌见状,从榻上退了出来,皇帝给了她个手势,让她到一旁站着,或许有心或许无意,她站到了长公主身边,隔着大约一人的距离。

“长得可真好,叫什么来着……”

“鉴庭,父皇遗诏上赐了曜字。”

大晋从立国以来就有皇帝改名避天下讳的传统,日出万物进为晋,所以高祖皇帝规定子孙继位后改的名字必须从日,世祖皇帝为了保证传位的稳定性,规定更名必须隔代。皇帝继位前名传综,代宗皇帝指定了他这一代的皇帝名曙,先帝临终前也给下下代的皇帝留了曜字。

“日出有曜,好名字啊……再挑两个庄子给庭哥儿,老婆子记得还有两个皇子,也不必抱过来了,各给一个庄子,剩下的都是绍儿的。别说老婆子厚此薄彼,让我在地下都不安生……”

一众的人都连连应下。

“太后、还有皇后啊……我没给你们留些什么,可不要埋怨……”

太后红着眼眶摇头,都年过半百了,孙子都有了三个了,还在乎这些虚的做什么?

皇后不住地抹着眼泪,给了她的儿子两个庄子,另外两个皇子一人一个,这就是间接承认了庭哥儿的太子之位了,不出意外,将来继位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太后啊……绍儿是个有主意的,你莫要催她……儿孙自有儿孙福……”

“您放心。”太后应道。人都要没了,没有不应的道理。

太皇太后交代完了事情,已经疲倦得睁不开眼睛了,微微喘着气,道:“让老婆子睡一会儿……”

长公主对于太皇太后的逝去比其他人都有准备得多,她镇定自若地唤来候着的嬷嬷,伺候太皇太后重新躺下,再拉下幔帐,挡住室内的光线。

太后和皇后先回宫了,太后在寿宁宫坐了半天,她年轻时生孩子没养好,身子骨不大行,再熬下去恐怕也离驾鹤西去不远了。皇后生了孩子才不久,也在将养着,先带着太子回宫,等太皇太后没气儿了再过来磕头。

燕赵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但皇帝和长公主都没发话,她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皇帝净了面,等长公主出去吩咐事情,他盯着燕赵歌许久,冷冷地哼了一声,“蓟侯世子好文采啊。”

燕赵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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