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晟离开许久,殷承钰耳垂的热度才散去,她挑剔地嗅了嗅两袖的熏香,煞有介事地问道:“郑卓,你觉得这熏香重吗?”

郑卓不敢多言,两位神仙打架,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殷承钰不欲与一个小侍计较,百般无聊地掀开纱帘的一角向外一瞧,果然到了下朝的时候,四处都是官员的车驾,但是今日不如往日秩序井然,反而沸反盈天,好似前面出了什么大事。

殷承钰觉得马车渐渐减速,心中暗骂,千防万防到底堵在了路上。

“去前面瞧瞧什么情况?”殷承钰不耐烦地指使郑卓道。

郑卓去探,半天不回来,殷承钰在马车内等得烦躁,突然窗边传来几声敲击,殷承钰不客气地将纱帘一掀,就瞧见纪贤小心的陪笑模样。

“难为殿下久等,请殿下调转马头,属下为您开道。”

殷承钰不为所动,她问道:“前方何事?”

纪贤似乎有些头痛,一五一十地汇报道:“不知何物惊了英国公府上的马车,马车撞上阁老的马车……”

不必纪贤再说,殷承钰已经明白情况。

英国公可是随父皇世宗亲征的名将,如今其长子更是被陛下派到剿灭西南那群土司蛮子,可见圣恩隆重。可是西南那边战事却越打越多,不见战果,光瞧见一个劲得向朝廷要银子要人,陛下虽然给了,可六部为西南战事勒紧裤腰带,心中也未免有些不舒服。

这不舒服攒到一块,终于在英国公府上马车撞首辅马车的时候爆发出来。

英国公蒙受国恩,一月内只初一和十五上朝,此时驾车出行的只能是不成器的次子,这次可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万阁老能放过他就怪了。

殷承钰嗤笑一声,这滩浑水她可不参和。

巧在此时郑卓也回来,低声在祁王耳边说道:“英国公的马车上除了英国公次子,还有一位孕妇。”

殷承钰眉头微蹙,那妇人腹中怀着应该是英国公的长孙。

“你确定?”殷承钰沉着脸问道。

郑卓微微红了脸道:“小人钻过去瞧了一眼……”

殷承钰瞪了郑卓一眼,一个没根的,竟然也学着做登徒子!

不过如果但真是英国公长孙,这般胡闹就不成了。如果说收拾英国公的次子,算是给那边拖战局的魏淇提提醒,可如果英国公长孙出了意外,那可就寒了前方将领的心了。

若是之前的殷承钰,她肯定掉头就走,可是她出宫建府,可是要做太后口中的贤王的,有些事不得不管一管。

殷承钰掉头对纪贤命令道:“不能掉头,前方开路。”

纪贤有些难办,两边实力都不弱,指挥使冯铮都不出面,他一个千户不想惹麻烦。

“英国公未出世的长孙还在,小心闹出人命,一尸两命。”殷承钰隐晦地提到次子与长孙之间的区别,纪贤期期艾艾了片刻,最终下了决心。

锦衣卫开道,围在一旁看热闹加纲的都拍拍屁股走人。

行至事故之处,方才瞧见万阁老的马车损坏得严重,阁老躲在车厢内没露面,可是小鬼难缠,万府的马车夫平时比八品小官都神气,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轻轻放下?

英国公次子魏淮脸色一点都不好,他的宝马失控,眼见要冲撞到阁老,他当即立断地砍了马,虽然出于惯性撞上,那也是把损伤降到最低了。他当场请罪,万松却不露面,只让他与一个小人纠缠,还有比这更大的侮辱吗?

因为砍了马,魏淮脸上血迹未干,虽是低头请罪,额角却青筋暴起,耐心耗尽,压在刀上的手指微微弹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刀而起,砍了那狗仗人势的车夫。

祁王的马车行近,郑卓在殷承钰的准许下撩起门帘问道:“这都是什么事?”

魏淮咬了咬牙,不再理一个车夫,转过头向祁王请安。

殷承钰随意地抬抬手,示意免礼,随后她下了马车便朝首辅的车架走去,轻轻敲击窗口,轻声问道:“阁老可好?”

半晌,万松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多谢祁王殿下,臣尚可。”

殷承钰道了一声“得罪”,便掀起门帘,探身瞧去,这一瞧才发现,万松撞到头,左侧额头青了一大片,发冠不稳,有几分披头散发的狂态,往日的高人之姿,荡然无存,难怪有形象包袱的阁老说什么也不出去。

殷承钰合上门帘,转过头对纪贤命令道:“还不快去给魏公子请马车,扎堆在这里当木头人,恁没有眼力!”

有了祁王的话,锦衣卫四处清场,而纪贤忙不迭地退下,不出半炷香,就请来一辆小车,魏淮拜谢祁王后,将困在车内的嫂子请出来,两人便驾车离开了。

没了外人旁观,殷承钰试探地问道:“阁老车架有损,可否搭乘小王的马车行一程?”

万松很给祁王面子,答了一声“好”。

万松坐上殷承钰的马车,瞧见车座上微微褶皱,仿佛刚刚有人坐过,心思转了几圈,想能与祁王亲近到同车而行的,大概就是传闻祁王自己拜下的老师燕晟?

殷承钰瞧见万松坐下之前迟疑片刻,解释道:“小王今早到护国寺还愿,碰到燕先生,便捎他一程。”

燕先生,叫的倒是恭敬。

万松心思活得很,刚刚祁王救场,现在又有意提燕晟,这是想让老夫还人情,提点提点祁王的燕先生?

万松故作惊讶道:“可是前都察院河南山西两地巡按御史燕晟?”

殷承钰答道:“自然,小王少不更事,恼先生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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