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到案前,又翻开一本折子递给他“四月十三簪花会,往年都是位列三公的臣子府上的女眷主理,这两年朝中大臣家里的男丁都去蚩离抗敌,皇后便代为在宫中举办了两年,今年便再交由大臣们做吧,朕打算这次让王士斛家的千金主理,王弟觉得如何?”

祝耽只略扫了眼奏折,并未细看,随手又将折子放了回去。

“臣弟没有看法,谁做都好。”

皇上摇头道“之前你便以军务繁忙为由从未去过簪花会,后来在边境一呆就是两年,眼下边境安稳黎民安乐,你断没有理由再推辞。”

“可是皇兄……”

皇帝打断他“没有可是,这是君命。”

说完自己走出书房,祝耽只好对着他的背影行礼答是。

皇上突然停住,转身盯住祝耽常年执在手里的荷包穗子,笑意颇深地说了一句“这东西,朕觉得你很快就可以丢了。”

祝耽低头看了眼荷包穗子,心里轻声念着我又何尝不想呢?

他心事重重走在宫道上,史进从宫门口远远跑来,到他跟前小声说道“王爷,派去蕲州的人回来了。”

“怎么说?”

“张奇拿着画像打听了蕲州当地的百姓,他们都一眼认出是和平郡主,说她自小就是这个模样,没怎么变样。”

祝耽点头“好。”

史进见他仿佛有点不高兴,接下来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还有事?”

史进支支吾吾“是,张奇说……说他在蕲州看到了皇上的黑羽卫秦奔。”

祝耽一下被定在原地。

史进四下看了一眼“而且看样子秦奔比张奇更早到蕲州。”

祝耽突然笑了一声“本王知道了。”

“王爷,你说这皇上连黑羽卫都用上了,就为调查一个和平郡主,她一介弱质女流,有什么值得皇上花心思的。”

祝耽望着前边狭长的宫道,像是自言自语“皇兄的心思,从来都没人能琢磨。”

“我不想去,能不能不去啊?”

林汝行看着鲜红喜庆的请帖,苦着脸央求二夫人。

林颂合则托着腮,手里翻转着请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哎呀,求求你了,二夫人,咱们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跟那些人有什么好聊的呢?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很没面子吗?”

不知道原主有没有社恐的毛病,反正她是很排斥参加陌生人的聚会的。

二夫人被她晃的直头晕,“啪”一下将她的手打了下来。

“我若说了算,我连请帖都不接就是了。”

说完她坐下来,按着林汝行的肩哄道“你刚封完郡主,又是在室女,簪花会不比别的什么诗会茶会,你若不去,怕被皇室论个大不敬之罪。”

林汝行撅着嘴,很是不开心。

簪花会名义上是赏花游景,实际是让这些世家子弟和小姐千金们偷偷相看一番,撮合姻亲。

也是大武朝最高规格的相亲仪式。

这是武朝数代留下来的传统,据说高祖皇帝登基时无人可用,都是临时组的朝纲机构,各个世家选拔的子弟谁都不服谁,政见不合甚至在朝堂大打出手的情况频发。

朝臣不合,朝野便不稳固,高祖皇帝为此愁了许多年。

后来有谋士给高祖出了个主意——既然劝和朝臣不成,就搅合他们的儿女啊。

高祖到后宫跟皇后一合计,就合计出簪花会这个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馊主意。

果然簪花会之后就有几对男女互相倾慕,素无交恶的人家就顺顺利利结成了姻亲,关系不好的便偷偷私会,几番之后双方父母奈何不得,为了声誉也只好娶的娶嫁的嫁,此后朝堂关系果真缓和了不少。

本来高祖还担心这样一直搞下去,会使朝臣之间过从甚密或者抱团结党。后来有一个官家子弟,因为在簪花会上喜欢上了一位姑娘,不巧姑娘的父亲跟他父亲在朝堂是死敌,所以两家都竭力反对这门亲事。

这位公子便奋发图强苦读不辍,终于在殿试上崭露头角,后来入仕做了御史,上任第一件差事便是亲自上表弹劾自己的父亲,将他父亲如何苦苦劝说他去簪花会相亲,等他真有了心仪之人却又百般阻挠为由,给亲爹扣了个不敬君上枉顾君恩的罪名。

奥,皇上好心好意给我介绍对象,你个当大臣的却跳着脚出来反对,这不是大不敬是什么?

要说这位御史是真的勇,最后高祖下旨赐婚,这对苦命鸳鸯才得以结为伉俪。

谁料这事之后,结党营私的局面反而有所改观。

原因么,就是朝臣都知道要避嫌,哪怕是关系好的亲家也会刻意保持距离,就怕哪天被弹劾结亲目的不纯,关系原本就不好的,怕被弹劾也不会竭力阻挠,结亲之后虽然不会太亲密,至少不会针锋相对了。

大臣们人人自危,那官官相护、任人唯亲的丑闻自然也就越来越少了。

后来各州郡也纷纷效仿,年年都在本地举办簪花会。

可是她才十五岁啊,去什么劳什子相亲会。

“二夫人,说好的册封礼成后,我们就回蕲州的嘛。”

二夫人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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