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新安排厂里的吉普车到一中把高凡接到医院,高凡一路小跑来到手术室门前,看到母亲冉玉瑛正坐在门外的长凳上抽抽答答地哭泣,两个办公室的女职工坐在两边安慰着她。周晓芸站在一旁,脸色煞是难看。

“晓芸阿姨,我爸怎么样了?”

高凡先跑到了周晓芸面前问道。

这种事情,现在问冉玉瑛估计也得不到一个准确的回答,高凡只能是先向周晓芸打听了。

“你爸没事。他只是受伤了,医生正在给他做手术,没有生命危险。”

周晓芸果然能够抓住重点,这句话一下子就让高凡踏实下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在车上听司机说是厂里爆炸了。”高凡问。

周晓芸叹了口气,说道:“有两个工人离岗出去抽烟,可能是怕被领导发现,就躲到氨水池顶上去了。那个地方有一根管子是和尾气洗涤塔相通的,尾气里有少量的氢气逃逸出来。他们一点火,氢气就爆炸了。

“有一大块隔热棉飞出来,正好我们几个人从旁边走过去。你爸爸为了保护我,被隔热棉砸倒了,肋骨断了两根,医生怀疑内脏也有损伤。”

“那两个工人呢?”

“一死一伤。伤的那个也正在抢救,最起码是残了。”

“”

高凡无语了。这个年代里,各家企业的生产管理都处于很粗糙的状态,管理制度不科学不完善,干部职工的安全生产意识也十分淡薄,化肥厂发生爆炸的事情可谓是司空见惯,哪个省一年都得有几起化肥厂压力容器爆炸的事件,原因千奇百怪,让你不得不佩服某些人作死的本领。

前一世的高凡,只是从既往的文献中读到过这些事情,现在血淋淋的现实就发生在他面前,而且涉及到了他父亲,这就让他笑不起来了。

“唉,都怪我,你爸爸本来可以躲开的,可他为了保护我,自己挡到前面去了。”周晓芸自责地说。

“这事怨我,我光顾聊天了,没注意到那个东西飞过来。要不,怎么也不该让高厂长去挡的。”一旁的徐真新也过来做着自我检讨。

高凡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再说这些,然后来到冉玉瑛跟前,蹲下身喊了一句:“妈!”

“小凡,你知道你爸爸的事情了吧”冉玉瑛拉住高凡的手问道。

高凡点点头,说道:“我听晓芸阿姨说了,爸爸没危险,你不用哭了。”

“真是万幸啊,医生都说,还好那个东西是隔热棉,如果换成什么铁器,你爸爸这条命就没了。”冉玉瑛说。

高凡摇摇头,说道:“妈,你怎么糊涂了,如果是铁器,光是那点氢气爆炸也炸不出这么远的。我爸吉人自有天相,没准就是命里该有这么一次劫数。过了这个劫,后半辈子就该享受荣华富贵了。”

一席话说得花团锦簇,惹得满脸泪水的冉玉瑛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刚刚听说高逸平受伤的时候,的确是吓得魂都掉了,到医院后被那肃穆的气氛带动,忍不住就哭出来了。哭了一会,再听说高逸平只是受伤,没有生命危险,她的情绪就已经平缓过来了。待到高凡在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种老气横秋的安慰话,她岂有不笑喷的道理。

“这都是谁教你说的,还一套一套的!”冉玉瑛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高凡的额头一下,没好气地斥道。

“小凡说得对啊,高厂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哎呀,小凡真会说话,可不是吗,小凡这么有出息,高厂长和冉会计你以后肯定能享清福的。”

两个办公室的女职工赶紧附和着恭维起来,反正说这种漂亮话也不用花钱,多说几句又有何妨。冉玉瑛在行政科分管劳保用品发放之类的事情,日常也需要记账,所以也被尊称为会计。

“小凡,你怎么跑过来了,你还没放学吧?”

冉玉瑛恢复了正常情绪,立马就把关注点转移到高凡的学业上了。

高凡哭笑不得,说道:“妈,爸受了伤,我怎么也得到医院来看看吧?是厂里派了小车子到学校把我接来的。”

冉玉瑛说:“这边没啥事了,你还是回去上课吧,中午就在学校吃饭吧。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学习,你爸受了伤,搞不好这几天我都没时间管你了,你要自己抓紧。”

“是啊是啊,小凡,你回去上课吧,这里有我们呢。”

那两个帮闲女工又插话了,她们天然具有“小爱同学”的属性,不管你说啥,她们都能完美地接上话,没有任何卡顿的感觉。

高凡正待再说点啥,就见徐真新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冉玉瑛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是来跟自己说话的,连忙站起身来,高凡也随着站了起来。

“冉会计,刚才医生出来讲了个事情。”徐真新说,“他说高厂长内脏有出血,现在他们已经把血止住了,但内脏的损伤他们没有把握治好,建议马上把高厂长送到瑞章去,到省人民医院或者一附院去做手术。我刚才已经向陈书记请示过了,他让我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有什么意见,当然是按医生说的办,送老高去瑞章啊!”冉玉瑛不假思索地答道。

徐真新连连点头,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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