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上前一步,终于决定蹚一蹚这趟浑水了。她柔柔地笑,恰到好处:“既然大哥平素里这样左右为难,月华留下来也委实不合适,不若就让她去我府上住着吧,也好跟凌媛做个伴。”

如此倒是甚好,两全的主意。常乐侯虽然心有愧疚,但是好歹放下心来。他狠狠地一锤自己的脑袋,百般懊恼:“是我对不起智柔,不配做兄长。”

丁氏上前搀扶仍旧跪在地上的月华:“傻孩子,快些起来,地上凉着呢。”

月华却跪着不肯起,苦笑一声,颇为执拗地摇摇头:“月华多谢五舅母好意,铭感肺腑。只是月华自知福薄命孤,哪里也不想去,更不想再拖累舅母。"

“傻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样见外,舅母哪里就缺了你一口吃喝?而且当初将军府乃是御赐府邸,你父母亡故以后,朝廷已经收了回去,你无家可归,去哪里栖身?”

月华低垂了头,紧咬着下唇,沉吟片刻,方才道:"父母墓前尚有三间草房,勉强可暂时容身,月华便暂时栖身在那里,为他们守墓尽孝。”

丁氏就有些泪眼汪汪,心疼不已:“你已经为你父母守过三年孝,尽了儿女的孝心,就不必拘泥于形式了。”

月华斩钉截铁地摇头,一脸的凝重:“舅母不必再劝月华,月华今日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已经彻底地想明白,心意已决。”

丁氏见她执拗,不肯听从自己的劝告,无奈地直起身来:“你自己安静些时日也好,五舅母那里随时欢迎你搬过来。只是,你父母墓前,那守墓人的草屋寒酸阴仄,也容不下你们主仆几人,更何况荒郊野外,也不安全,还是重兴土木,或者另外置办一所宅院的好。”

月华紧咬着下唇,眸中含泪,无限凄楚地点头:“事出突然,心乱如麻,一时也没个计较,暂时栖身客栈,日后再做定夺就是。”

丁氏看了一眼一旁面沉似水的五爷,五爷立即轻咳一声,应和道:“若是需要银两或者工匠,都跟小舅父说一声,不要不好意思张口。”

月华抬头望了一眼廉氏,平静道:“谢五舅父愿意资助,月华名下还有当年父母留下的田产商铺,足可以置办宅院,度日花销,维持生计。”

廉氏听月华要搬离侯府,喜不自胜,但是听她这话音,顿时便如割肉一般,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一梗脖子,冷哼一声道:“那些铺子这些年来,生意都不景气,早就盘兑出去了,剩下几亩薄田,将将还不够你这些年来的花销用度,一直都是我侯爷府在倒贴着养你。今日你这是撕破脸皮要跟我算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