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字一句,就好像铁锤一般敲打在月华的心上,每一个字都令她心中猛然一阵滞闷,好像要呕出血来。

让常凌烟侍奉陌孤寒,她褚月华做不到,完全不可能!没有理由,也可能有万千个理由,反正常凌烟绝对不能侍奉陌孤寒,一想起,她就好比是吞咽了一口苍蝇一般恶心。

泠贵妃,她能容忍,雅嫔,鹤妃等人,她也可以接受,哪怕陌孤寒再纳入其他妃子进宫,她也不过是心里酸涩,黯然神伤,唯独她常凌烟,就像一尾毒蛇一般,令她心里生怖,生厌,恶心。

她斩钉截铁地摇头,无比地坚决:“月华做不到!”

“反了你了?”太皇太后不怒反笑:“哀家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有人胆敢这样忤逆哀家,即便是皇帝也从来不敢这样坚决地跟哀家说一个‘不’字,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月华不假思索道:“不是月华想忤逆太皇太后,而是凌烟侍寝一事,还要太皇太后三思而后行。”

“为什么让凌烟侍寝,哀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用不着你来教训,你只需要依照哀家的吩咐行事便可。”

月华依旧摇头,毫无胆怯之意,她知道太皇太后让常凌烟进宫的原因,如今的常凌烟在她面前,就像一条乖顺的狗,她识时务,够狠毒,会不择手段,为了追求权势,她会牢牢地抓住常家这一后盾,更会对太皇太后言听计从。

一直以来,太皇太后不就是处心积虑地想把自己培养成这样的一枚棋子么?

若非自己如今得了陌孤寒的欢喜,尚有一丁点可以利用的价值,自己就不是常凌烟往上爬的登天梯了,只怕早就被踹下去,粉身碎骨。

“若是皇上有纳妃的意思,月华自然不会拦阻,但是,皇上厌憎的事情,月华也不愿去做。常凌烟并不讨皇上欢喜,月华不想无事生非。”

太皇太后开始沉默,紧抿着唇,灼灼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月华。眸子里的火苗逐渐熊熊燃烧,迸发出灼热的温度。

慈安宫顿时又再次安寂起来,落针可闻,就连太皇太后略有粗重的呼吸声,都被无限扩大,令人生出惊恐的感触。

她的手随时都会落下来,手里的佛珠也会再次甩在自己的脸上,再生一道赤红的血檩,也或者,会怒气冲冲地呵斥外面的宫人进来,将不识好歹的自己拖出去,变着花样地折磨自己。

这些都不怕,怕的是,太皇太后还有许多阴狠而又不漏痕迹的手段,不见血,不动刑,却令人生不如死。

月华努力地挺起身子,将脊梁绷直,只是恭顺地低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太皇太后暴怒之中的眼睛。

“哀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褚月华,你听还是不听?”

月华笃定地沉声道:“月华做不到。”

“好。”太皇太后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言尽于此,你回吧。”

月华的心就“噗通”沉了下去,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重重地磕头:“月华多谢太皇太后栽培。”

太皇太后不说话,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有鼻翼噏动,明显还在盛怒之中。

月华站起身来,躬身后退,至门边方才转身。

一开门,一抹衣角慌里慌张地一闪而过,进了旁边的偏门。

月华识得,那是常凌烟的裙带。

她冷笑一声,径直昂首阔步地回了清秋宫。

天边惊雷阵阵,沉闷压抑,都说春雨贵如油,是细细密密的牛毛细雨,润物细无声。今年的雷雨天气怎么来得这样早?

是要变天了吗?

陌孤寒回宫的时候,雨已经细细密密地落下来,犹如斜织的帘幕,将整座紫禁城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水雾里。

朱墙被洗涤得愈加鲜艳,金黄色的琉璃瓦也被冲刷得透亮起来。檐底彩绘的各种图案吸了潮气,色彩也沉了许多。

这场雨来得很及时,是个好兆头,他一路上都在期盼今年能够风调雨顺,庄稼也有个好收成。

百姓都说,皇上是真龙天子,可是他执掌了天下,定的了别人生死,却唯独不能掌管风雨,给百姓一个好的年景。

他一回宫,就听说今日太皇太后宣召了月华前往慈安宫,闭上房门说了许久的话。他有些担心,害怕太皇太后会为难她什么。

他既然已经打算磨刀霍霍,为了保密,他昨日找由头除去了太皇太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太监,是不是太皇太后有所警觉?

他径直去了清秋宫。

月华正坐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雨出神,陌孤寒高大的身影匆匆地走进来,她竟然没有觉察。

“想什么呢?”陌孤寒掸掸袍角的水汽,荣祥收拢了雨伞,静悄地退出去。

月华猛然惊愣,抬起脸来,见到他的那一刻,神情竟然有些恍惚。

“皇上回来了?”

陌孤寒轻轻地“嗯”了一声:“刚回来。自己一个人闷不闷?”

月华摇摇头:”还好,宫里有姐妹陪着说话。”

“嗯,无聊的时候多出去走走,找兰汀说说话,那个丫头笨手笨脚的,也能哄人开心。”

“妾身省得了。皇上还没有用膳吧?”

陌孤寒在榻上坐下来:“你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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