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闻听皇后娘娘有恙,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跑过来,一番望闻问切,却怎样都查找不出病灶所在,只能取止吐的药丸,用温水化开,伺候月华喝下。

药水刚一进入腹内,只觉得翻江倒海,胃里又是一阵痉挛,扭头又吐出几口,将刚刚喝下的药全都吐了出来。

周远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香沉守在床边,急得只抹眼泪。

这般折腾半夜,第二日,月华便再也不能起身,一起来就头晕目眩,吐得更加厉害。

太医院里的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波,全都束手无策。

陌孤寒更不能近前,月华只要一看到他,就怎样都抑制不住地肠胃痉挛。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这件事情带给月华的伤害太过突然,根本就容不得他解释,误会就在心里根深蒂固。他只能远远地离了,心里又是懊恼,又是心疼,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长吁短叹。

“荣祥!”

荣祥颠颠儿地一溜小跑:“皇上有什么吩咐?”

“命人将暖阁里的床抬出去烧了,里面所有的摆设全都命内务府换成全新的。”

荣祥痛快地领命,转身就要去传令。

“慢着!”

荣祥重新转过身来。

“传旨,将常凌烟发落到军营里去,永世娼籍,不得赎身。”

荣祥站着不动,支支吾吾。

“愣着做什么?!”

陌孤寒满身怒火蒸腾,压根无法平心静气,荣祥也受了连累。

他被吼了一个哆嗦,满是为难地吞吐道:“启禀皇上,凌烟姑娘已经被太皇太后接回慈安宫里了。”

“什么?”陌孤寒转身,掠过一阵凌厉疾风:“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个夜里,太皇太后一得到消息,就命寿喜公公过去,把人要走了,说皇上要人尽管去慈安宫要就是。奴才们夜里没敢惊扰您,天亮了过来回禀,被邵相大人劝阻了,说您正是盛怒之时,容易冲动行事,所以一时间没有回禀您知道。”

“嘭!”

跟前的花梨木花架被迁怒遭了殃,倾翻在地上,景泰蓝花盆也摔得粉碎,枝残叶落,满地狼藉。

“皇上息怒。”

荣祥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白汗,仍旧鼓足勇气劝慰道:“邵相还让奴才告诉皇上:来日方长,不必争一时长短,一个跳梁小丑,留她蹦跶几日又何妨?恳请皇上息怒,莫因小失大。”

陌孤寒将一双拳握起松开,反反复复,鼻翼噏动,牙关咬得“咯吱”作响,额前青筋直冒,蚯蚓一般鼓突的血管似乎随时都要爆裂而出。

最终,也只能咬牙切齿道:“总有一日,月华受过的委屈和苦楚,朕要千倍,百倍讨还回来,在此立誓为证。”

荣祥暗自长舒一口气,浑身已经大汗淋漓,站起身来的时候,腿肚子转筋,哆哆嗦嗦,走路都有些困难。

伺候自家主子这么多年,何曾发过这样的滔天怒火?

香沉也小心翼翼,不敢在月华跟前提及常凌烟,月华的病情却一点不见好转。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陌孤寒终于沉不住气,再次踏足清秋宫。

月华躺在床上,正昏昏欲睡,呼吸清浅,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未干的眼泪。

不过是短短两日的时间,陌孤寒觉得她好像无端就消瘦了一圈,憔悴的小脸暗淡失去了原有的光华,好像是花朵枯萎失了水分,好像是碧玉蒙了尘。

一头璎珞一般的秀发在枕上披散开,蜿蜒着略有凌乱。

陌孤寒弯下身子,轻轻地将她抱起来,月华嘤咛一声,伸手就攥紧了他的衣襟,就像是那日枫林之中,陌孤寒从秋雨滂沱里捞起她那样,她立即捉住了救命的稻草。

陌孤寒的心里一软,觉得月华的秀发就像海藻一样,在自己的心里荡漾缠绕,再也无法松开。

他慢慢转过身子,香沉就站在门口,对他充满了戒备:“皇上,娘娘不愿意回暖阁。”

陌孤寒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自今日起,皇后搬进朕的乾清宫居住。”

香沉一愕,呆愣在原地。

搬进乾清宫?“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乾清之所,乃是帝王天子的居所,自家主子虽然贵为皇后,长期居住那也是不合规制的!

“让开!”

陌孤寒不悦地催促,令人不容置疑。

香沉立即傻乎乎地让开身子,陌孤寒抱着月华大踏步走出清秋宫,然后转过身来,冲着香沉低声呵斥:“傻愣着做什么,过去伺候。”

香沉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应声,跟随在陌孤寒身后一路小跑。

月华睡得很沉,应该是两天的水米未进,身子虚脱,再加上已经精疲力尽,所以并未醒转过来。

陌孤寒将她轻轻地放在龙床上,凝望着她紧抿的唇,心里似乎抽搐一般地疼。

细心地给她盖上锦被,月华的手仍旧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前襟,不曾松开,指节都有些泛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

香沉递上热烫的帕子,陌孤寒轻柔地给她擦拭过,然后吩咐香沉提前备好参茶,她身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脱水症状,夜里可能会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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