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出殡那天,由小舅的结拜弟兄抬棺,在把棺材钉住前,亲友一一上前最后的面别,她很怕,却很有兴趣看下死人究竟是啥样子,结果被妈妈呵住,不让她上前,她也就没动,棺材钉死的那一刻,罗宇霜悲从中来,眼泪又出来,这个时候哭,是没有人安慰的,因为大家都在哭,丫丫姐,燕子姐,咪咪姐,各自红着眼,文华哥走到她旁边,递给了她一张厚纸巾。

姥姥的坟,在村尾的原上,和姥爷的坟挨着,姥爷坟的旁边是他早年难产而死的前妻,看着这三座坟,所有人都变得静默无言,大姨三姨和两个舅妈还有妈妈都跪在坟头哭,往回走的时候,罗宇霜恍惚间看到路上一个老太太,拄着桃木拐,头上扎着白方巾,正笑着看她,她走过去问:“姥,你没死啊?”

姥姥突然横眉怒视着她,“小丫头片子,这是咒我呢。”随后又叹气,“我不能死,好日子还没来呢。”

“霜霜想什么呢?”燕子姐抱着孩子过来。

“什么也没想。”

“现在在外边还好吧?”

罗宇霜看着燕子姐,年轻时那张漂亮的脸已经老了,却依然漂亮,“挺好的。”

燕子姐说:“文华哥给我说了你的情况,挺担心你的。”

罗宇霜看了看地上的厚厚的尘土,说:“现在没事了。”

“你这孩子小时候多调皮,和猴子似的,现在也变得不爱说话,有什么事和姐说,闷在心里又得病了,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什么时候走?”燕子姐问。

“明天。”东哥的脸,又在她眼前跳跃了一下。

“咱这也隔着天南地北,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来bj玩。”

罗宇霜摸了摸她怀里的孩子的脸颊,说:“一定,替我向姐夫问好。”

“咳咳。”罗宇霜咳嗽了两声,觉得头有些晕,加快步伐回家了。

脱掉孝衣,她呆坐在沙发上,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又哭不出来,为了打发时间她收拾起回杭州的行李,不到一会儿就把箱子收拾好放到院子,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个漂亮女孩,她仔细一认,热情的迎上去。“小雪啥时候回来的?”

江小雪没有笑,也许是觉得她家刚死了人,带笑有点不合时宜,罗宇霜把她拽进屋,“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我刚回来,听我妈说今天你姥姥出殡,想着过来看看你。”

她发现江小雪容貌变了,脸更小了,眼睛更大了,即使在这没开灯的屋里,皮肤也闪着白光。

“你现在还在厦门?”

“嗯,一直没换地方,我觉得还是南方城市适合我,咱北方太干了,每次回来我都带好几盒面膜。”

罗宇霜点点头,“确实。”她摸了摸脸,想起早上只用清水擦了擦。

“你现在用什么护肤品?”江小雪忽闪着大眼睛,睫毛和扇子似的。

她随便说了个国产的牌子,江小雪开始给她分析,最后以“岁月不饶人,你还当是咱们十六七的时候,满脸胶原蛋白,现在一天不贴面膜,皮肤就和树皮似的。”

罗宇霜笑道:“满脸胶原蛋白的是你,我十六七脸上正发痘,惨不忍睹。”

“对,对,对,我还和你去过皮肤医院呢。”江小雪笑了。

当时罗宇霜不知什么原因满脸的痤疮,甚至成了皮炎,一张脸面目全非,有一天早晨起来甚至睁不开眼睛,就叫江小雪,江小雪帮她请了假,拿着假条让宿舍管理员签了字,两个人去就医,她们学校在郊区,去市区有七八公里,她们正好看到一个开三轮车的大爷,就把人家拦祝

罗宇霜可怜巴巴的说:“大爷捎我们一段吧。”江小雪也在跟前苦苦哀求,大爷看她们小女娃可怜直直的把她们送到皮肤医院,一路上她们两个花季少女站在三轮车的兜里,格外拉风。罗宇霜说:“开跑车也不过如此了。”

江小雪说:“这可比跑车带劲。”她们在车上招展的样子,罗宇霜想起法国贵妇驾车出游的样子。

到了皮肤中医院,医生给她配了中药粉,那是罗宇霜吃过最灵的一次,好像只有三天,脸就好了,不少长青春痘的同学都找她要医院地址。

江小雪捂着嘴笑,“记得开了中药咱们没及时去学校,去网吧呆了几小时。”

罗宇霜补充,“还吃了大盘鸡。”

那段岁月,是无忧的,即使多愁善感也非常浅薄,即使怨天怨地,吃上一顿麻辣烫也就喜笑颜开。

“你店现在怎么样?”罗宇霜问。

江小雪眼神有些落寞,“准备转租出去。”

罗宇霜想着说些什么,江小雪像怕她察觉出什么,急着说:“那破店早就不想开了,我打算开家大的,把服装和美甲结合起来。”

“挺好,挺好。”罗宇霜不住点头,然后问她:“你在哪呢?”

“我在杭州。“

她们聊彼此也顶多聊到这戛然而止,小雪从不问她的生活工作细节,这是她喜欢她的一点,然后继续聊当时念书的那些同学,对于这样忆往事式的聊天,罗宇霜掩不住满脸疲态。

“现在还单着?”江小雪问。

罗宇霜点点头,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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