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怀从寝殿中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入夜了。

她关上殿门后,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陆宴尘执意请辞帝师之位,回太清阁当一个编纂典籍的学士。他心意已决,人又执拗,叶倾怀知道劝他不住。

关上门的那一刻,叶倾怀突然觉得很孤独。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她的身边都是依靠她的人,却没有一人是她可以依靠的。

她没有父母长辈可以请教,陆宴尘是她的师长,也是她唯一的倚仗,从前她遇事不决总是第一个想到陆宴尘。

可如今她却连这唯一的倚仗也失去了。

从此,她头顶上的这片天,便只能靠她自己来撑了。

“陛下,已过戌时了,该用晚膳了。”李保的声音从叶倾怀身后传来。

叶倾怀回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李保,道:“李保,你来布膳吧。”

——

“你们都下去吧,留李保一人伺候就够了。”叶倾怀在餐桌前吩咐道。

屋里的婢女们应了声,鱼贯退出了屋,将房门带上了。

李保飞快地抬眼打量了叶倾怀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又垂下了头,候在一旁。

“楚定国那边怎么样?”叶倾怀一边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圆子,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都吩咐好了,卫所那边今夜值守的侍卫也调开了,楚将军去拜祭的时候应当不会遇到阻挠。”李保答道。

叶倾怀点点头,道:“你办事一向稳妥。”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叶倾怀从怀里取出了那面顺平皇帝的金牌,放在了桌上。

“这个你见过吗?”

李保面上掠过一丝意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

“没见过。看样子,应当是先帝在位时敕造的金牌。”李保答道。

“还有呢?”

李保沉默了良久,道:“老奴不知道了。”

叶倾怀抬起头看了看李保,他垂着头,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

李保的嘴很严,叶倾怀是知道的,他如此反应,倒也在叶倾怀的意料之中。

“为什么要向陆宴尘传递消息?李公公和陆先生之间,有什么渊源吗?”叶倾怀索性单刀直入地问道。

李保目光扫过那面金牌,然后答道:“因为先帝临终前留给老奴的遗言。先帝说,若是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去找陆先生。”

李保陪着顺平帝一起长大的小太监,顺平帝与他的感情,非常人可以比拟。直到他临终前,也只让李保一人伺候在床前。

“什么算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呢?”叶倾怀若有所思地问道。

“陛下那日出宫不让奴才跟着,奴才实在是担心,又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所以才让人去给陆先生报了信。”

“那是你第一次找陆宴尘吗?”

李保点了点头:“是。奴才以前从来没有与陆先生多说过一句话。”

这倒是和陆宴尘是一样的说辞。

叶倾怀忖了半晌,问道:“先帝没有说为什么让你去找陆先生吗?”

“没有。”

顺平帝这莫名其妙的操作让叶倾怀百思不得其解,那个离谱的念头又在她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陆宴尘不会是父皇流落在外的血脉吧?

她抚了抚额角,觉得有些头疼。

看着叶倾怀苦恼的模样,李保道:“陛下,奴才有一个猜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叶倾怀揉着额角,道:“说吧。”

“先帝曾有过一支暗卫,奴才猜测,或许陛下是把这支暗卫交到了陆先生手中,所以才会对奴才有那样的吩咐。”

“你说的是鹰卫?”

听到这个名字,李保有些惊讶,道:“陛下知道了?”

叶倾怀将那块金牌往他面前推了推,道:“你既然知道鹰卫,却不知道这个吗?”

李保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这是能够号令鹰卫的信物。”

“果然如此……”李保兀自呢喃道,他回过神来,惊讶地问叶倾怀,“陛下是从陆先生处得到此物的?”

“是。”

李保看着那枚金牌,面上神色突然激动起来,似乎想说很多话,最后他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道:“陛下,老奴说句不当说的话。陆先生对您当真是掏心掏肺,没有话说。”

他如此激动,却是出乎叶倾怀的意料。叶倾怀不禁问道:“李公公何出此言?”

“陛下可能不了解鹰卫。奴才这么和您说吧,陛下就算让他们去暗杀一国之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说完,他又呢喃道:“还好,先帝是把它交给了陆先生。若是交给了别人,奴才真是想都不敢想……”

李保生性谨慎,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鹰卫应当是确有如此能耐。

他这样一说,叶倾怀也有些后怕。

若是让有心之人拿到这面金牌,或许她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如此看来,陆宴尘能把这面金牌毫不犹豫地交给她,诚然是忠心可表。

“你是怎么知道鹰卫的?”叶倾怀想起陆宴尘濒危时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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