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机出嫁三日,高夫人都是闷闷不乐,她觉得亏待了三女儿。三女儿从出生并没有得到优待,只因为左脚比正常人多长了一个脚趾头。中大夫彼时为一小吏,已经有了两子两女,加上常年病恹恹的老母亲和妻子,生活困顿。他对这样的女儿就是主张扔掉,高夫人看着女儿除了六趾之外,别无毛病,身体结实,眸子黑亮,哭声清脆,自是不肯,即便中大夫为此和她第一次动手,高夫人也是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还是婆婆发话了,说:“就养着吧,总比养一条小狗强1

这样,高机就留下了。可是她直至出嫁到将军府才吃上美食,才穿上了新衣,当高夫人在亲迎之日看到高机穿着丝绸的嫁衣,笑靥如花,她喜得直流泪;当高夫人看到少将军英武年少,喜得直流泪;当高夫人闻到老奴带回的将军府酒食那扑鼻的香气也喜得直流泪。她甚至感谢自己的丈夫,能给高机筹谋到这样的人家。

一转念,高夫人又想到高机十八年的青春,那样如花的容貌,在高宅,甚至连她自己纺的上好的葛布衣都穿不上,六岁即给祖母擦身洗脚,侍奉祖母十二年,有五年都是蜷缩在祖母床榻下狭窄的小木榻上,作为母亲她羞愧,她闷闷不乐。

高夫人想到婆婆高老夫人这三日天天在屋内大喊,嫌弃饭菜端送不及时,嫌弃洗脚水温度不合适,再不,就是嚷着无人侍睡,夜里起夜没有灯火,大女儿巫儿刚侍奉一日就叫苦不迭,高夫人又闷闷不乐。

再想到昨日就到学宫学习王室礼仪的季柔,那柔弱的身形,那凄楚的眼神,高夫人依旧闷闷不乐。

中大夫不理解自己的妻子,他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在他的眼前似乎有一条金光大道,踩着它,他就能平步青云,他将如管仲一样名扬天下。在他理政智慧下,小小的杞国即便做不到万民来朝,也能使远民归附。

中大夫大摇大摆地来到纺室,看见自己的发妻,不耐烦地问:“你看你,一点意气都没有?这么大的喜事,在你都有如死了老子娘。”

高夫人没抬头。

中大夫问:“高柔学礼仪月余,就要安排入太子府,再有三月余,即可拜宗庙,成为太子孺子。衣饰头面可备好?”

高夫人说:“首饰就那几件。”

中大夫说:“几件即可,她自己如有能耐,自然不愁这些黄白之物。不过,我记得你还是有一件玉镯,成色不错。”

高夫人冷笑:“不消你说。”

中大夫挥挥手:“你看,子女都有如此好的归宿,这不都是我的功劳,你还给我这个脸色。罢罢罢,和你没法说。”

中大夫闷闷地回到正厅,看见小儿子高条拿着一个竹简,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地读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这两日,高条一见爹爹,就百般哀求,哀求一次,总不免父子俩你追我赶,中大夫鞋子到处飞,仆驿捂嘴偷笑连高夫人也连连摇头。

中大夫见此,用鼻子冷哼着:“你也别暗示我,娶亲都要凭个人的本领,你若是能娶到将军府的姑娘,做爹的自是欢喜。你去吧……”

说着,不耐烦地挥着手赶小儿子出去。

高条兴高采烈地蹦跳着出去,房前屋后的跑了一圈,看见屋旁的鸡鸭鹅舍,还就地捡起一块小石子顺手扔进去,立刻“叽叽呱呱”一群的聒噪声。

折腾够了,高条躺在屋后的柿子树下,明媚的阳光透过柿子树的枝丫,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年有点冷静下来了,求亲,又该如何求呢?

高条立刻爬起,去找父亲,父亲已经带着二哥高极离家去了朝堂。他又折身去找大哥高棱,在食物缺乏的高家,家中一半吃食都被高极侵占了,食物丰盛与否都不能阻止贪嘴的高极的肥胖,他只长了一颗吃的心眼,平时帮帮母亲做一些背扛的活计,和唯一的老奴种种家里几亩田地,岳丈为小吏,妻子南浑外貌不粗陋,只是手脚粗苯,不会纺织亦不精于烹饪,只好采集野菜喂养家禽,所幸养了极致鸡鸭鹅,蛋类也算得上丰盛,只是时常把家禽蛋类给自己的儿女吃,把高家的孙子辈养的白嫩可爱。父亲离开家了,备受父亲轻贱的高棱也正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后院走去玩耍,

孩子们见到季父,叽叽喳喳地跑过去,抱着高条的腰脚,说:“快,季父,咱们去山前爬树,看看树上有没有小果子。”

高条一边扒开孩子的手,一边说:“什么小果子,花刚刚谢,怎么就能有小果子,再说没有成熟的小果子有什么好吃的,又酸又涩,去去去,一边儿玩去,我找你们爹爹有事。”

高棱有点摸不清头脑了,他也似乎没摸清过头脑,小弟弟高条找他能有什么事,难道要搬什么东西?

高条一把拉过大哥,说:“大哥,我要娶亲。”

高棱惊喜,说:“真的?看来又有酒席了。”刚刚跑开的孩子们听到酒席,又往父亲这里跑,想一探究竟。

高条又摆手:“去去去,现在还没酒席呢。”

听到说没有酒席,高棱似乎冷静了,说:“也是,你才多大,你又拿哥哥寻开心1

“不是,不是,大哥,我是中意屈将军府上的屈安歌,我……我现在有些不知道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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