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还是与铁光庭成亲了。

原因是铁光庭送来一大盒首饰,簪环耳珰,珠光宝气,应有尽有。

她随手抓过几样玩了一会,又扔回盒子里,却发现盒内还有一支碧玉簪,浑身通透,碧水莹莹,簪头只有一节竹节及三片竹叶,简单高雅。

就是那支碧玉簪。

她完全呆了。

“喜欢吗?插上试试?”铁光庭伸手要帮忙。

她飞快抓过簪子,插在头上,对镜端详,怎么看,也不是当时模样。

“呵呵,漂亮,这簪子简直就是为你做的1铁光庭极力赞美。

她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郁离吗?”

铁光庭摇了摇头。

他不敢做声,生怕一个不慎说错了话惹恼了她,若这门亲事最后关头不成,只怕父亲不仅会扒了自己的皮,更会逐春荣出门。

据说郁离乃是姑姑姑父从山下竹林捡来的,也许当时捡到的时候她亲生父母有留下生辰八字和名字?

“郁离是竹子的别称。”

“啊,难怪你叫竹娘子1铁光庭搔了搔头,“你不说,我还不知道竹子还有这么一个好听的别名。”

他突然笑起来:“郁离竹子,竹子郁离,姑姑送的这碧玉簪绝对是你的1

姑姑送的——郁离不由苦笑,拔下了碧玉簪,在掌中摩挲。

“你不嫌弃我来历不明?”

“傻瓜,”铁光庭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一声傻瓜,叫得郁离心中五味杂陈,酸涩难当。

从小到大,师娘严肃,师父温和,犯了错,师娘会责罚,师父不过摸摸头,唤一声傻瓜。有时候,她甚至为了那一声带着宠溺的傻瓜而故意犯些小错误,果不其然,师父依旧摸摸她的头,叫一声傻瓜。

“我们铁家娶媳妇哪里会在意这些!若是十三年前不是姑姑姑父,而是我爹娘捡到了你,那该多好1

郁离想说,那样两人就不是夫妻而是兄妹了,却又觉得两人远未到可以肆意谈笑的时候。

“那样,我们就可以早十三年相遇,不用等到现在你才进铁家大门1

郁离悚然一惊,转头望过去,铁光庭双眸晶亮,如孩子般纯真,又如水温柔,比妖铃的罗天九梦阵更让人沉醉。

对上她的目光,他并未回避,反而眨了眨眼睛:“恶心吧?肉麻吧?”

是他了,在他身边,忘记前尘悲喜,安静度日。

郁离拔下碧玉簪,放回盒内。

“这么好的簪子,日日戴着才是。”他拦住盒盖。

“这么好的簪子,好好藏着才对。”她道。

他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对,大法师果然与众不同,不图一时而图久远。”

她有几分心虚,带着心虚完成了整个婚礼流程。

红坎铁家娶新妇,自是法师界一大盛事,府中张灯结彩,布置一新,从大门到大厅摆设了种种宝物,璀璨耀眼,让人叹为观止。

更让人惊叹的是,许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法师、大法师,活生生站在了郁离跟前,乐呵呵地恭喜他们小夫妻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铁如海乐呵呵地笑,连声道:“承大家贵言,承大家贵言1

“哈哈,天下排名第九的大法师竹娘子成了铁家新妇,铁老头,你这笔买卖,稳赚不亏1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分明是挑衅的声音。

“谁,站出来1

“有本事别藏头露尾1

……

铁家宾客看不过眼,纷纷出言训斥。

角落里倏地站起一个青衫落拓胡子满腮的中年道人,举着一个铜色的大酒葫芦,斜眼道:“是我说的,怎么,我说错了?来呀,来打我呀1

这分明就是来闹场的,宾客们纷纷望着铁如海,只要他使个眼色,临近的宾客便扑上去给中年道人一个教训了。

铁如海见他形状,猜想莫不是大法师榜上排名第二的邋遢道人?邋遢道人成名已久,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大法师榜上寥寥几人知道他喜欢背着一只大大的铜葫芦。

一想到此,他也不揭破,微笑着打圆场:“大家别在意,可能这位贵客一时喝多了,再说,我铁家得竹娘子,的确如得天下至宝,大家应该都替我铁如海欢喜才是,来,敬大家,多饮几杯1

他一面说一面端着酒杯往中年道人那边去,打算扶他到一边,免得再闹。

中年道人却一个闪避,醉醺醺嚷道:“你、你别过来,就算我戳破了你的如意算盘又怎样,别打我,别打我1

他嚷得那么响亮,就连刚要和铁光庭离开大厅的郁离也听到了,她不由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铁光庭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她真的把道人的疯言疯语听进去了,连忙劝道:“离妹妹,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铁家娶你,可不是——”

“没事,我们走。”郁离道。

大厅角落里的中年道人却用力敲着大葫芦,唱起歌来:“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此歌一起,郁离只觉得霎时一箭穿心,不由捂住了胸口。

铁光庭伸手扶住她,柔声道:“不舒服?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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