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个铜香炉,乃是别人送的,他觉得盘蛇盘得挺特别的,便送给了铁蜻蜓,没想到差点给蜻蜓带来杀身大祸。

幸亏郁离及时出手,而且铜香炉里只有远古蛇王的一缕残魂,蜻蜓才逃过一劫。

事后,他想了又想,才想起来,那是上回陪春荣到凤尾山凤尾寺捉人面彩蝶,凤尾禅师送的。因凤尾禅师一向与铁府交好,他从未怀疑过凤尾禅师,反而觉得凤尾禅师如果知道这事,心中定然难过。

他瞒着大家又去了凤尾寺,却遇上春荣在寺里祈福求子。

看到她跪在菩萨面前,一个又一个磕头,他心中不由一软。

谁都知道铁家人丁不旺,兄长不幸死后,娘亲悲痛归悲痛,又替父亲纳了几个强壮的小妾,却始终无法生下孩子,纵然怀孕,也在两三月时胎死腹中。

父亲沉默不言,脾气却越来越暴躁,对自己看管得也越来越严。

娘亲常对着铁光庭流泪,背后也常常抹泪,当面却劝父亲再纳妾。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我命该如此,铁家命该如此。”

“不,不行!我绝不能让庭儿陷入死地!要死,也该是别人死1那时候,娘亲疯了似的道。

他不明白,他什么都不明白。

自从兄长死后,家里一切都乱了,父亲不再是以前的父亲,娘亲不再是以前的娘亲。

娘亲又抬回来一个叫做小春的姑娘,右嘴角有一粒朱砂痣,眉眼弯弯的,说话笑,不说话也笑。

小春对他很好,用草给他编织各种各样的玩意儿,蟋蟀、小猫、小狗、凤凰。他又从小春那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娘亲式的温柔。

小春不是娘亲,她很快有喜了。

有喜了的小春依旧温柔,只是不再用草编织小猫小狗,而是开始缝制小小的衣服鞋帽。

他妒忌小春肚子里那个孩子,因为小春摸着肚子时,缝着小小的衣服鞋帽时,总在无声地微笑,就连眉眼都在笑。

后来,小春的孩子出生了,死了,不久小春也死了。

娘亲仿佛脱掉了一层厚重的盔甲,又开始活过来了,在府中高声地发号施令。

父亲脾气也变了,有时候还会拉着他一起喝两杯酒。

那时候,他忍不住想,小春孩子的死,小春的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能确定的是,兄长的死,对自己而言,是好事。

又过了许久,临上乌洞山之前,父亲才告诉他,红坎铁家有个致命的诅咒,每一代当家人注定无兄无弟,只有自己一人。

每一代的铁家当家人,都运用同一方法保住自己或者下一代当家人的性命。

看到春荣虔诚到疯狂求子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小春,想起了小春的孩子。

也许,春荣并不知道,她辛辛苦苦祈祷想拥有的孩子,注定是要为下一代当家人牺牲的孩子。

他抱住了春荣。

等春荣安静下来,他才发现,凤尾禅师不知什么时候早静立在旁。

他一拿出盘蛇铜香炉,凤尾禅师皱紧了眉头:

“谁动的手脚?竟在香炉里注入了残魂?”

“不是你动的手脚?”

“阿弥陀佛,庭少爷休拿老衲取笑,凤尾寺乃是佛门净地,哪个妖孽敢在这里出没?何况,老衲与令尊相交多年,庭少爷从小也是老衲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家子弟一般,老衲怎会害你?”

春荣立刻道,不是老法师动的手脚,自然是其他人,为了在铁家站稳脚跟,不惜装神弄鬼,差点把大小姐都害了。

她的矛头直指郁离。

当时的他,心中也有几分疑惑。铁家一向无事,为什么她一进门,便闹出什么远古蛇王的残魂来?

“庭少爷,你也常在外头走动,若是这香炉中真的藏了什么远古蛇王,令尊岂有容纳之理?令尊一向宽容大度,就算有人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他也不会当面揭破的。”

春荣也在旁边推波助澜,他相信了凤尾禅师。

过了段日子,他在春荣房中又看到了这盘蛇铜香炉,里头还熏着香。问春荣,春荣道铜香炉已经过凤尾禅师净化开光,有助于求子。

他心中半信半疑,祭出除妖杵,发觉并无异常,便将此事丢一边去了。

后来,春荣真的有喜了,他又喜又恐慌,生怕这孩子只是来讨债的,活不到两三月。

他求过父亲,道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父亲没松口。

每次看到春荣抚摸着肚皮一脸爱怜与骄傲的样子,他眼前便浮现小春同样抚摸着肚皮的模样,但他怎么能劝春荣不要搭理腹中胎儿?

他甚至不能告诉她真相。

正好,父亲令他随郁离出外刷功勋值,他立刻答应了。

仿佛只要不看不闻,铁家延续多年的惨剧便不会再次出现。

孩子平安诞生,他依旧逃离。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在面前,那种残酷的经历,一次便已足够。

孩子弥月酒,他在金川公主身边喝酒,笑得十分响亮。

当他被冷水泼醒时,金川公主冷冷地问他,谁是小春。

他答家中小妾名叫春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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