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想清楚,郁离便站起来,问仙云道人可知沈知非与铁珊瑚两人遗体在何处,她要安葬他们。

“两人一同被火凤凰烧化,灰烬飘散,步不曾帮忙收拾了,说留给你处理,就在那桌上。”

郁离也说不清心头什么滋味,多谢了仙云道人,抱起桌上坛子,回头道:“大乌洞其他妖怪——”

“人面妖?没事没事,我们仙云宫义不容辞,听说老蠹已经找到秘方了,解药正在制作中。”

“真姐萧真真——”

“没事,没事,她上得比你轻,跑得比你快。”

她本来还想问一个人的,但犹豫再三,到底也不想提那个名字,对仙云道人点了点头,便走了。

她径自跑到后山那棵刻有竹字的大树下,挖了个深坑,把坛子埋了。

从这里起,从这里终,也算师徒一常

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如人轻语低笑。

她踮起脚,伸手摸着那个竹字,低声问道:“师父,其实你不想杀我的,对不对?”

若是要杀,以他功力,一招即可致命,何必动手掐?

她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回首,恩怨情仇,尽归黄土。

无坟无碑,应该无人会打扰他们的长眠。

“郁离,郁离1

那是步不曾的声音。

郁离撒腿就跑。

风声嗖嗖,她没跑多远,步不曾突然出现在面前,一句话拉住了正要转身的她:

“你师父还活着。”

她仔细打量他的脸色,看他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他白着一张脸,毫无表情:

“你师父还算活着。”

算活着?什么意思?

顿时迷糊的她,看着步不曾递过来的另一只坛子。

坛子里嗬嗬有声,隐约可辨是人声。

她没接,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你,砍了他的头?”

“火凤凰爆发,铁珊瑚骨肉不存,他,还剩一只头。”

郁离不敢想象当时的惨烈,小心翼翼接过那只坛子,放在墓前。

“郁离,郁离,乖徒儿,快给师父用白帽紫髓1

坛子里的沈知非,急不可耐。

她心头一阵悲凉。

当初,她曾经把一个西贝货当做是他,为了救人准备参加白帽山鉴妖大会,为的就是拿白帽紫髓回来救他一命。

结果,那是个西贝货。

她依旧参加鉴妖大会,为的是,万一不知下落的他真的有危险,白帽紫髓可以救他一命。

拼死拼活拿到的白帽紫髓,基本救的都是被他伤害的妖,或者人。

“乖徒儿,一滴,只要一滴,我就能完全复原。我若好了,什么都不做,就在乌洞山陪你。”沈知非苦苦哀求道。

郁离不动。

“郁离,你一定要救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你父亲,亲生的父亲1

郁离道:“沈知非,为了让我救你,你竟不惜信口雌黄!你可知道,原本一整瓶都是你的,我为你才求的白帽紫髓,结果,每一滴,都用在了被你伤害的妖或者人身上,如今,一滴也没了。”

她疯狂大笑起来。

坛子里的沈知非,砰砰撞击着坛子,发出绝望的低吼:

“不,不可能!一定还有,一定还有!救我,快救我!救我……”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郁离一动不动坐着,如同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坛子里终于无声无息了。

郁离重新开始挖土。

两个坛子,并排而坐,仿佛一对夫妻。

他们夫妻二人,再狠,再恨,到头来不过赢得一抔黄土。

郁离回头,步不曾依旧直直站在身后。

“我看到了他最不堪的一面1她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可满意了?”

步不曾不语,默然离去。

走了一段,仙云道人慢慢走出来,问道:

“不后悔?你耗损法力,换来的却是误会一场,值得吗?”

“我做事,从来不问值得不值得,只看愿不愿意。沈知非告诉她,总好过别人告诉她。而她埋了沈知非,也算圆了父女情分。”

“你可知,你的小乖乖也会演戏?她使用灵魂固定术把沈知非带走了,你不怕将来出事?”

“不怕,我相信她的为人1

郁离低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下山路,越来越远。

仙云道人撞了撞步不曾肩膀:“不追?”

“不追。”

仙云道人露出奸笑:

“真的?如今的她遭逢巨变,心如槁灰,若是遇见某位温柔男子说上两三句贴心话,只怕立刻沦陷嫁人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滚1

“喂,我豁出性命来帮了你大忙,转头便撵我走,堂堂暗鹫大人,也太不要脸了吧。”仙云道人见他脸色阴沉,连忙转移话题:

“你确定不告诉她?万一她肯帮忙找夺心兰呢?若夺心兰到手,封营—”

步不曾定定望着他:

“你怕我死?”

“呸!谁怕你死,我是担心你死了,欠我的债还没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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