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堂到西厢房有差不多百米的距离,有两条路可以到达。

一条是连着灵堂和西厢房的长廊。长廊上每隔十步就挂着一左一右两盏白灯笼。灯火随风明明灭灭,颇有些瘆人。

一条是横穿小花园的曲径小路。小路旁的树上,只零星挂着几盏白灯笼,同样明明灭灭,似黑暗中引着亡魂归来的路引。

陈朝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曲径小路。

婢女紧跟着她的脚步,边走边害怕地东张西望。

行了不到几米路,忽地一阵强风吹来,压得路旁的花枝无意拂过她的手臂。

婢女吓得一声惊叫,猛地抱住陈朝颜的手臂,“陈姑娘,有人、有人……”

“不用害怕,他不会伤害你的。”陈朝颜镇定地说道。

婢女左右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不由带了哭腔:“伤、伤害我……陈姑娘,你不要吓我,他、他是谁?”

陈朝颜随意地朝她右手边看上两眼,“看模样,应该是你们的公子宋章,似乎是不甘心杀害他的真凶逍遥法外,所以一直盘桓在这里不肯离去。”

婢女再次左右张望,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害怕得快走两步,几乎拱到了陈朝颜的怀里。陈朝颜一时不防,脚踩到她的鞋跟,差些绊倒。

这一意外,打断陈朝颜的话的同时,婢女也再次吓得惊叫起来。

西厢房那边听到声音,一个婆子走了出来。

婢女看到婆子,如同看到了光,迅速朝着她冲去。

陈朝颜看着她逃窜的背影,无声地挑了挑眉:不是说古人最信奉怪力乱神吗?她只是想借宋章的名,让宋老夫人更相信她的尸检结果,继而救出陈起阳而已。

只要去过凶案现场,只要检查过宋章身上的伤痕,就能轻易地判断出陈朝阳不是凶手。

但事实是,官府明日就要对陈起阳进行第三次堂审,要强逼着他认罪。

她想救陈起阳,最快也最直接的办法只有说服宋老夫人,让宋老夫人抓住真正的凶手,去官府翻案。

风吹枝叶,沙沙作响。

在陈朝颜快步进入西厢房时,距灵堂不远的香樟树上,一黑衣人如薄雾一般,轻巧的飞掠过院子,停在西厢房外的屋梁上,透过双交四椀菱花窗的间隙,悄然的窥视着屋中的一切。

……

婢女已经将惊叫的原因说完了。

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两个婆子及另三个婢女的脸色都白得吓人。

宋老夫人的脸色也称不上好看。但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她天然的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陈姑娘既然说凶手不是你弟弟,有何证据?”

“证据就是宋公子的死因。”陈朝颜按着身体原主的记忆,双手交叠,右手压于左手之上,向着宋老夫人揖礼之后,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宋公子是被人掐着脖子,用利刃刺破胸腔的主动脉后,大出血而死。”

话刚落下,那道光屏又出现了,就悬浮在她的正前方,差不多是宋老夫人的头顶上。

光屏上,显示的不再是宋章的个人资料,而是宋章的尸体。

先前她验尸时,她视角下的宋章的尸体。

尸体随着她的话,无声地呈现着对应的伤势。就好像她在验尸之时,有摄像头无死角地拍下了整个过程。而现在,摄像头要跟着她的讲述,回放这个过程!

太厉害了!

这外挂简直就是一个为法医量身定制的超智能摄像机!

陈朝颜很想看看它还有什么功能,但扫一眼宋老夫人脸上的怒意后,她极力地压制住冲动,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宋公子身上有三处伤,一处是脖子,一处是左胸膛,还有一处是背部。”

“脖子上的瘀痕是掐伤,伤长大约五寸七,宽可覆盖整个脖子,这是一个成年男子才会有的宽厚手掌。”

“左胸膛上有六个伤口,伤口上钝下锐,且伤道呈下走之势。想完成这样的伤势,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凶手握刀的姿势必须是虎口握刀式;二是凶手比宋公子要高一寸半到三寸左右。”

“背部的擦伤,则是凶手行凶之时,宋公子挣扎所致。”

“另外,在来这里之前,我有去案发的小山亭看过。”

话音刚落,光屏上一闪,小山亭又出现了。

虽然还是以她的视角出现,但同呈现宋章的尸体一样,也是过程回放!

陈朝颜心生窃喜。

刑侦技术部门,除开法医外,还有痕迹检验。对痕迹检验,她并不擅长,但有这回放功能,无疑就能弥补上她的短板。

压住喜意,陈朝颜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将手帕打开,摊到宋老夫人跟前,“这是从小山亭其中一根柱子上取下来的。”

“按照亭子里血迹的走向来看,宋公子背上的伤,应当就是在这根柱子上造成的。”

“老夫人仔细瞧一瞧,宋公子当日可是穿的这种黑蓝色的丝织衣裳。”

宋老夫人没有说话。

但她身边的婆子上前两步,仔细端详了片刻后,说道:“公子那日的确是穿的黑蓝色丝织长衫。”

“能确定吗?”陈朝颜问。

婆子答:“能确定,公子被送回来时,穿的就是这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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