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翠翠断然道:“我不会走的,哥哥,你带着几个孩子,叫那三千骑兵护送,往顺城去吧,庄园内的仆婢们我都已经问过,愿意与你同行的,也一道去。至于我——你就当我死了,不必再管!”

她拔出匕首,斩断了自己的一截衣袖掷于地上,又一次道:“就当我死了吧,以后不要再管我了!若我有一日大仇得报,必然前去寻你,如若不然,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九公主在太上皇处,两个孩子必然无恙,你往魏王处去,不要参与军政之事,想来祖上余荫也能庇护你们活命。邬家血脉不绝,这就是你最大的孝道了,至于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不过是贱命一条,有什么抛不下的?!”

邬二郎第一次在妹妹脸上见到如此坚决冷厉的神情。

他也的确感知到了她的决心。

“要要你,多加保重。”

邬翠翠纠正他道:“你应该说,愿我有功成之日。”

……

邬二郎带着几个孩子,并邬家的一干扈从仆婢,在那三千骑兵的护送之下,踏上了前往顺州的道路。

早在与李世民和李峤分别之初,他便遣人往顺城送信。

李天荣饶是愁肠百结,却也知晓邬家这个簪缨世家的投奔对于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自然没有不应之理。

他答允派人前去接应邬家人。

邬翠翠站在楼台之上,极目远眺,眼见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视线之中,久久无言。

王侍郎在侧,轻声问:“真的不走吗?邬娘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邬翠翠反问道:“先生怎么不肯与之同行?”

王侍郎道:“因为我与令兄并非同路人啊。”

邬翠翠为之侧目。

王侍郎说:“跟令兄的选择不同,我倒是很想见一见那位名震海内的李长史呢。”

邬翠翠微觉诧异:“我以为,先生会想留在此地,匡扶社稷……”

王侍郎道:“这样一座摇摇欲坠,被蛀得半空的楼阁,就让它痛痛快快的烂了吧。”

邬翠翠奇怪道:“先前先生好像还不是这般想法?”

王侍郎道:“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位李长史是如斯人物啊!”

邬翠翠问他:“您也要离开了吗?”

“不,”王侍郎眸光幽深,低声道:“还要再等等。”

……

王侍郎没有选择跟随邬二郎一并去投魏王,但是这显然并不能让天家那对父子觉得欣慰。

因为王侍郎出身寒门,祖上最高也只做到一州刺史,且还是几代之前的事情了,他的父亲其实只是一个下州里微不足道的县丞……

但是邬家不一样!

邬家的先祖乃是开国功臣,跟随太/祖皇帝多年,得封郡公,此后又降为国公,钟鸣鼎食,世代簪缨,几乎可以说是宗室之下,本朝第一名门了!

如若不然,邬家的儿子怎么可能娶到贵妃之女,女儿又能风风光光的嫁给天太上皇嫡亲的侄子?!

现在,这样一个海内名门、天下士族冠首的门第,却举家投奔魏王去了!

这岂不是公然向天下宣布,天子无德,品性不彰,不足以承宗庙吗?!

最要命的是,他投奔的魏王,是太上皇嫡亲的胞弟,天家父子之外,当今天下势力最大的宗室啊!

太上皇与天子宁肯让邬家投递叛国,倒向叛军,也不愿让邬家去投魏王,因为这两者之间的政治意义完不同!

叛军只是动摇了天家的统治,但如今局势正在转好,但一旦让魏王得势——天家父子只怕瞬间就成了笑话!

邬家的离去让天家声威大受打击,更致命的是,这不仅仅是一个世家的态度。

当日陪都夜乱,人心惶惶,天子为与太上皇争权而枉顾政治道德,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对陪都官民举起了屠刀,此举极大的动摇了陪都内诸多高门的人心,也让他们的政治倾向随之变得摇摆起来。

比起说翻脸就翻脸,毫无规则意识的天家父子来说,向来以礼贤下士闻名天下的魏王,看起来可要和蔼太多太多了……

一个是已经暴过雷、让他们输得血本无归的理财产品,而另一个看起来局势一片大好、稳步上升,换谁都会忍不住想要踹开前一个,试试第二个的吧……

更别说榜一大哥都连夜跑路了,他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故而在得知邬二郎带人离开之后,又有几家人坐不住,匆忙跟了过去。

家里人起初还有些不安:“就这么走了?这么大一个摊子,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收拾完的啊……”

家主却是当机立断:“捡轻便的带走,笨重的统统丢掉!现在快马去追,还能追上邬家的队伍,一路安无恙,再晚,只怕就来不及了!”

“至于家业——邬家之外,我们头一个过去,千金买马骨,魏王又岂会亏待我们?!”

等天子跟太上皇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数个人家相携离城,而官员的出走甚至引得城中百姓惊惧,不乏有人有感于当日陪都夜乱,带上家小紧随其后,离开了此地。

太上皇与天子再也顾不上父子内耗了——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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