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今已经不大记得来到这里的那一日是什么光景,什么月色,她是如何尖叫,陈城又如何扇了她一个巴掌,这一切连同她的思想、脾气,都好像变成一种模模糊糊的记忆,只是依附在现在这个十三岁少女的身体里。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从日出到日落,转眼竟也已过了两个月。可对她来说,这一两个月似乎和一两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每日里的大部分时间,二十九岁的Miss姚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有十三岁的小宫女姚今,这个每天吃的饱,穿的暖,然而只知道洒扫值守,供人差使,连个相熟朋友都没有的小女孩。

已入了深秋,这一日更下起了细密的小雨,姚今穿着有些单薄的秋衣,出了梨园转了个弯便小跑起来。前面不远就是太常寺,她今日奉了管事姑姑的指令要去领冬衣,然而本应同行的两个小太监却突然腹痛,嚷着说走不动道让她自己去多跑两趟。这种假到不行的套路,若是放在2017年的姚今身上自然是行不通,然而李朝皇宫中籍籍无名的小宫女,却只是反映迟缓地看了看那两个似乎疼的龇牙咧嘴的小太监,然后低声应了。

一出宫门,一阵凌冽的风起了旋一般扫过姚今的身上,她的七魂六窍便仿佛突然从昏昏沉睡中醒了过来,马上各归各位。脑子活过来的Miss姚转脸便想回去骂那两个小太监,可她又突然想到,今日逢单十七,正轮到陈城在北门花园一带巡查,现下正是中午换班时间,管束必然松散,她刚好可以溜过去见一面。

到了这里两个月,却只偷偷摸摸和陈城见过一次,仿佛还是冒着砍头的危险。姚今心里觉得郁闷,一边低头走路,一边悄悄观望着这看起来有些森然的连绵宫墙和座座宫殿。很快便到一处园子,她扫了一眼周围刚好没人,便赶紧窜到一棵大金桂旁的假山里去了。这假山说大不大,却刚好够身量小巧的姚今躲进去,然后从石头的缝隙中瞄着不远处的回廊,那正是巡查换班的所在。

姚今估算着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却还没见半个人影,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人缩在里面又不得动弹,觉得甚是难受,刚想稍微侧侧身子,一阵沉重的脚步伴着低低的说话声传来,姚今靠在石缝里仔细一看,侍卫们来换班了,其中一个身形消瘦面色有些苍白,正是陈城。

“靳连城,你就在这里等着,再过半个时辰大姑姑的人会把东西拿过来,明天自然有出宫的人问你拿。”为首一个衣着较为华丽的中年胖子,粗着嗓子对陈城拍了拍肩膀,然后略有戒备地四下看看,便领着其他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姚今见状有些奇怪,瞧着那几个人已走的远了,便探出身子轻喊了一句:“陈城,我在这!”

然而站在那里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依然一动不动。

“陈城,陈城!靳连城!”

最后一句仿佛是声音大了些,陈城猛地转身,看见姚今小小的身子躲在那,他蹙起的眉头顿时松了下来,匆匆走到假山后,又回头看看了,确是无人,这才低声道,“你怎么出来的?”

“派我去太常寺领冬衣!你最近怎么样?”

听到这话,陈城的神情似有些委顿,他摇了摇头,喃喃道,“就这样吧,也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呢!拜托,你就没查出点端倪,没找到我们回去的办法吗?”姚今有些着急,她平时出不了梨园,一直指望陈城找出路想办法回现代,一听他这话不禁心里一凉,她在心里念了几遍冷静冷静,又接着道:“我这两个月在梨园里脑子一直糊里糊涂的,刚才一路上才清醒了些,我想可能只是我们的思想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来了,或许我们的本尊还在和昌大厦的电梯里!这种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而且唯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穿越到这里之后,年纪变了,样貌也有了变化,而且还莫名其妙拥有了这里的身份和记忆!”

陈城似是对她的话毫无反应,仍是慢慢摇头,一言不发。

“喂!”姚今恼火起来,“我们两个现在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在这里见面,难道你连一点想法都没有,难道你就打算只对着我摇头算数?你是跟我一样来了这里脑子坏了吗!”

陈城这才看了她一眼,然而那眼神中竟是掩不住的绝望和颓唐,这是姚今从来没有见过的陈城,她不禁吓得退后了一步,喏喏说不出话。

不过片刻的沉默,陈城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慢慢撸起袖子,一道尚未完愈合的Z形伤口赫然在他手臂上,姚今匆匆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狰狞,嘟囔道,“你怎么搞的,抓刺客啊?”

年轻的侍卫放下袖子,淡淡道,“前年夏天,月白的生日,你喝醉了非说我胳膊上的疤是纹身,还问我是不是纹的哪个小姑娘的名字缩写,后来我怎么告诉你的,你还记得吗?”

“既然喝醉了哪里记得!”姚今又焦躁起来,“现在什么时候,你跟我扯这些闲话!”

“那时候我告诉过你,那疤是我18岁的时候撞到一台不锈钢电柜里,被里面的没有封口的边伤到的,那天是我爸的生日,是我陪妈妈去我爸的公司,在他们的车间里撞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城定睛看着姚今,一字一句道,“我爸的生日,就是阴历十月十二,而你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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