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天色渐暗,闪电翻滚着细弱的金光于天际游走涌现,铁甲金胄的大军兵临雎陂城下,镇卢国国君自知不敌,褪去上衣自缚跪于路边,呈五体投地大礼,背上捆有金刀,这样冷的天气,寒风刺骨,他露出一身养得肥白的皮肉,瑟瑟发抖,只求苟全性命。

大军训练有素,向两边撤开,容出道路,一匹通体墨黑独眉间有白色闪电的骏马缓缓走来,此马名为惊世千里镜,惊世乃雷之声,千里镜乃电之形,此马千年难得一遇,世上无双,正是宣帝休明涉的坐骑。

宣帝自幼有大志,为人杀伐决断,骁勇善战,如今镇卢国投诚,自此八纮同轨、天下归一,他的功绩亦将千秋万载、青史流芳。

镇卢国国君不仅仅是将自己绑了,还将他的后妃儿女全都拱手献上,盼望宣帝能看在自己如此知情识趣的份上,放自己一条活路。

女眷们摘下金钗褪去华裳,匍匐在地一动不动,她们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宣帝的注意力并不在镇卢王身上,他微微侧首,询问身侧他人:“娘娘何时到?”

“娘娘已至汹水,三日后即可到达。”

宣帝的眉眼因提及妻子微微柔软一瞬,随后对镇卢王道:“国君请起,不必多礼。”

虽言辞温和,却令镇卢王畏惧不已,他颤巍巍地抬起头,露出谄猸的笑,宣帝为表仁义,亲身下马为其解去绳索,镇卢王不由得弓腰、搓手,让开半个身位。

他生怕宣帝看不见自己最为貌美的女儿,便让她跪在自己身后,如此让开,正巧可以让宣帝看见,“陛下,这是我的女儿萦姳,对陛下仰慕已久,愿为奴为婢,侍奉陛下左右。”

萦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生得倾国倾城,宣帝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镇卢王见他面色冷淡不为所动,顿时心凉了大半,他想活不想死,也知道自己一旦投降,宣帝决不会当众处决,反倒还会给自己富贵以表宽容,但谁能保证以后也不会出事?

宣帝倒也不曾动怒,只道:“吾与发妻情深意笃,怕是要辜负镇卢王的美意了。”

镇卢王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宣帝随即翻身上马,惊世千里镜发出一声嘶鸣,大军井然有序开始进城,宣国大将陆界驾马与宣帝慢半个身位,恭敬询问:“镇卢王室当若何?”

宣帝不复在镇卢王面前和颜悦色,“如旧。”

“喏。”

宣国大军破城之际,护送着帝王爱妻的车队正到汹水,汹水绵延万里,水势滔天,王后女萝温柔可亲,令将士们暂且歇息,自己则在侍女陪同下出了马车向北方眺望。

侍女知晓她定然是在思念陛下,于是出言安慰:“娘娘不必忧心,待过了汹水,再有三日可至镇卢,到时娘娘便可与陛下相见。”

王后低眉含笑,仙姿佚貌,饶是自她入宫便服侍在身边的侍女亦不由得心荡神驰,语气愈发轻柔,“陛下即便征战在外,也不忘日日给娘娘写信以解相思之苦,可见对娘娘如何心爱。”

王后被她这样一说,想起自入宫起与宣帝深情厚爱,面上飞起淡淡红霞,她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汹水之上,似是有流光闪动。

“娘娘?”

王后对侍女的呼唤浑然不觉,竟是朝着汹水河畔走了两步,只是那流光仿佛是她的错觉,一眨眼便又消失不见。

“娘娘,外头风大,咱们别站在这儿了,万一受了寒,陛下是要怪罪的。”

王后闻言,轻轻点了下头,却又忍不住回头,恰逢过汹水的船已备好,于是也没有时间让她多想。

上了船后,她本想靠到甲板栏杆上看看,侍女吓了一跳,连忙请她回去,晚间她少用了点膳食,侍女顿时忧心忡忡,王后再三表示自己无碍,她才没有召随行御医,于是王后只能待在船舱之中。

偶尔会有飞鸟掠过水面,点起圈圈涟漪,此番宣帝打下镇卢国,自此四海归一,于是他写信来要王后去到他身边,要与她共同分享这份荣耀,在这之前,王后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大婚时被陛下自娘家接到宫中,且一路都在御辇上。

她对这个世界全部的了解只有宣帝,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汹水广阔,怕是要到明儿一早才能渡过,入夜后,王后难以入眠,行船微微晃动,使她睡意全无,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发慌,只想快些见到陛下,唯有在他身边她才有安全感。

噼里啪啦,是雨珠倾覆在船舱上的声音,外头下雨了?

王后从床上坐起,卧船听雨,本该充满诗情画意,可不知为何,离镇卢越来越近,她心中便越来越不安。

她没有亲近的人可以诉说,思来想去,只有将这份不安归结于没有陛下陪伴,待见到陛下,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吧?

只是不知为何,白日汹水河上那道流光令王后十分在意,怎么都无法忽视。

在之后的赶路中,她离汹水远了,便渐渐将其忘却,又一心一意思念起宣帝来,沿途的风景她没有心思欣赏,手头的诗集与琴也没有兴趣触碰,只想快些见到夫君。

三日过去,镇卢国国都雎陂已恢复往日安宁,甚至比镇卢王在位时更加安居乐业,至少百姓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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