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远山匍匐在地,嚎啕不止。他的妻儿则衣不蔽体横躺在大道间,身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红痕,有用绳勒的,有用鞭抽的,有用手抓的,有用牙咬的......

除此之外,还有,还有已化作糜肉的下体......大人,小孩,都是一个样......不忍卒睹。

张远山哭声响彻洞间,见者动容,闻者哭泣,在场之人无不低头默哀,不敢再看。

有一貌似领头之人走上前去,脱去外层衣袍,将它覆于大人小孩身上,其余人见此,纷纷效仿。

张远山仍是哭着,好不悲惨。那率先脱去外袍的男子忽地崴过头,直直瞪着江辞,冲过来,一把抓过江辞衣襟,将她狠狠摔到地上,怒吼道:“是你,是你,是不是,是不是你!说!”男子将江辞抓起,再一次摔到地上,比上一次更狠。

江辞被摔得肝胆俱裂,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男子还想上前摔打江辞,却听得一声低吼:“住手!”

那男子微怔,不可思议地看向张远山,疑惑道:“大人......”

张远山早已起身走了过来,微微摆手,将江辞扶起来,替她掸去身上尘埃,躬身恭敬道:“还望杜姑娘指点一二。”

江辞望着他,低低叹了一声。他和张远山并没有什么仇,仔细说来,她对张远山的印象很不错。张远山对她恭敬有加,虽绑了她却没有为难她,她也看得出张远山并不想伤她。张远山不过是一个可怜人,一个被权力欲望所牵连的可怜人罢。

“想必大人心中已有了答案吧。”

张远山微微哽咽,沉声道:“我已知晓。”

江辞喟叹,左看右看,接着又看了一眼张远山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远山点头,遣散了周遭的人。

待洞中只有两人时,江辞才道:“昨日那封信是我写的。”

“我猜到了。”

江辞看着他,道:“我并不是上官族的人。”

“那你......”张远山欲言又止。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并不是你的敌人就好。杀你妻儿的人,想必你也清楚罢。慈清王此次南下的原因并不简单,李大人的出现便是最好的证明。普天之下最忌惮慈清王的人是谁,你比我还要清楚,因而......”江辞看了一眼张远山,缓缓道:“李大人究竟是谁的人,你应当晓得。”

张远山的眸子恍若今晨的乌云,有风雨欲来之势,“是他。”

江辞点头,道:“我在慈清王府做事,因而也知晓一些事。慈清王为自保对外宣称自己好男色,你信吗?自是不信的,没有多少人相信。他,更是不信。为了验明此事的真实性,他下过媚药来试探他,慈清王识破后却假意中招,他也由此信了他的龙阳之好,因而便将他派来治水。”江辞目光一转,看向横躺在地的张远山的不满十五岁的儿子,沉声道:“他想让慈清王身败名裂。”

江辞仰头闭目,叹道:“欧阳德膝下只有一个幼学之年的女儿,你却刚好有一个结发之年的儿子,况,你支持慈清王......”

张远山微微一颤,险些又站不稳。

江辞赶紧扶住他,待他站稳后又接着道:“我们来时,平城门前大张旗鼓地检验来人,目的便是不让慈清王进那座城,将他引至原城,其中意欲,不参自透。”

张远山紧了紧拳,声音冷冷沉沉:“杜姑娘此间意味,可是愿意助张某一臂之力?”

江辞点点头,“我想我们目的该是一样的。”江辞轻笑,道:“我要让他众叛亲离。你要做的就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赶到平城,助李大人一臂之力。”言罢江辞从怀中拿出赤寰,将它递给张远山。

张远山皱眉接过,不解道:“这是为何?”

江辞道:“这是杜衡赠我防身之用的。等你到了平城,将它在杜衡面前拿出,说我已被你们扔至汉江,再过片刻便要放水将我淹了,要想救我,就随你们去一个地方。这时你还要引李大人的人马过去,便说杜衡太过厉害,怕你不敌,向他借一些人,多借些,最好只留一两个人给他。”顿了顿,江辞接着道:“这把刀事后你要还我,不可弄丢了。”

“好。”

“还有,留一口气给他,将他放了。”

张远山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应了下来,“是。”

“最好无意间向他透露出上官族人插手其中的事,不要叫杜衡和其他人知晓。”江辞补充道。

张远山抬眼,深深地望了一眼江辞,沉声道:“是。”

“你回府再多带些人,埋伏好,到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把杜衡引过去时,寻个机会说明你的身份。”想了想,江辞从发间取下那日刺她的发簪,将它递给张远山,道:“若他不信,便将此物示他。引过去时不可伤他。”

“是。”

江辞叹了一口气,道:“回去吧。我在府上等你们,便不随你们去了。”

“多谢杜姑娘!”张远山抱拳,唤来两人,将自己妻儿抱起,共同向洞外退去。

江辞望着他们一点一点远去,心中哀伤,尽数涌来,偏头望去,瞧见那一片绯红,此间画面,尽数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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