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青禾让随行的宫女退去,海棠才怯怯的问道:“娘娘,如今皇后所染怪病,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为何娘娘还要登门拜访,自找麻烦呢,如若后宫流言四起,还请娘娘三思啊......”

姜青禾明白海棠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字字皆是关心,柔声道:“虽然与陆雨枝在宫外早已相见几面,可入宫之后除了宫中请安之余,私下也只是偶尔登门拜访,但是皇后如今身染重疾,可别让其孤苦一人,你可明白?”

海棠不可置否道:“娘娘说错了,皇后娘娘的家人和皇上定是关心皇后娘娘的。”

姜青禾倒是想起纪山河看向陆雨枝的神色,他从未看见一丝一毫的情谊,是旁人都可轻易看穿的相敬如宾,不只是为何,不过也与她无关。

想罢,姜青禾才回了海棠的话,道:“也许,还有她的家人。”

只见眼前宫中甬道积雪被宫人扫除,雪依旧落下,悄无声息,曾经,这里燃起熊熊大火,火星四溢,回荡着女人撕心裂肺和孩子荡气回肠的哭声,城门千疮百孔,皆是腐烂生蛆的尸体,血液染红石砖,天空阴沉,暮色晦暗。

以百姓性命为代价夺来的王位,坐的真的心安吗。

替换上的君王,又真是明君吗。

两人的背影一前一后,一主一仆,一位衣裳华贵,身姿高挑,一位衣着朴素,体态娇小共同映衬着落阳余晖,纵使华丽的衣裳披在早已是空壳的人身上,也如同行尸走肉,姜青禾抬头见血染残阳,夜幕降临。

两人站定在京华宫前,姜青禾看向海棠道:“你就在此处等我,别乱跑,知道吗?。”

海棠摇摇头,虽然京华宫此时有些让人害怕但小姑娘依旧直起腰板,正色道:“不行不行,在宫外娘娘是我的小姐,在宫内小姐则是我的娘娘,老爷和夫人嘱咐过了,海棠到死也要保护好小姐,海棠虽然愚笨无知,但是还是学了一些拳脚功夫,不会给娘娘添麻烦的。”

晚风吹过,姜青禾却只觉得心头一暖,在这寂寞深宫中,海棠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她伸手替海棠整理好衣领,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语气放柔道:“这冬日刺骨,小心别进了风,到时候受凉可就难办了。”

海棠闻言一笑,道:“谢谢娘娘。”

京华宫许久大门未开,姜青禾推开朱红的大门,才发现上头已经落了一些灰和蜘蛛网。门缝挤压出声,一进大院只觉阴气扑面,院内未点灯,一片漆黑,只有内殿点燃几盏昏暗的烛火,晦暗不明,摇摇欲坠,冬风呼啸而过,海棠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曾几次随姜青禾来过京华宫拜访过陆皇后,这儿原本一片明媚,花红柳绿,即使是冬天也是灯火通明,何曾是这般凄凉的景色。

只是长廊上有一提水宫女若隐若现的身影吓了海棠一跳,宫女见来人是姜贵妃,急忙下跪叩见行礼,如若取得贵妃青睐,前去昭华宫受姜贵妃差遣,就不用呆在这个鬼地方服侍那半死不活的皇后了,那可真是老天开眼,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

姜青禾做噤声手势,问道:“皇后可休息了?”

宫女谄媚神色收了几分,眼中可见恐惧,道:“此时应当还未休息,皇后整日不休不眠,不言不语,除了每日进进出出的医者道士,这京华宫便无人登门,这些人都从后院进来,所以这大门也许久未开了,我也是只敢每日送水替皇后擦拭,其余时间,都在殿外。”

海棠见姜青禾不说话,微微闭目,她便意会了,朝宫女递了一锭银子,嘱咐道:“好好照顾陆皇后,不许怠慢,赏赐少不了你,明白吗?”

宫女见自己掌中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两眼放光,宫中哪有娘娘随手赏赐就是一锭银子啊,何等富贵和恩赐,得了好处宫女便连忙磕头谢恩道:“谢谢贵妃娘娘,谢谢贵妃娘娘。”

海棠摆手,宫女见此便离开了。

姜青禾长叹一口气,便起身朝内殿走去。

内殿只点了两盏烛火,照着殿内昏暗的光景,海棠本想点燃其余几盏,却发现灯盏早已撤的干净,炭火也烧尽了,屋内冰冷刺骨,海棠如今不觉得这毫无人气的京华宫恐怖了,只是觉得生气。

“娘娘,就算皇后生病那也是皇后,内务府和宫女怎么可以如此怠慢,炭火都撤了如何过冬,这冬日夜风那么刺骨,这样是会留下腿疾的,灯火不明,寒气如此之重,别说是治病了,正常人想不病都难。”

姜青禾摇摇头,心中已如明镜般了然道:“这不是怠慢,是圣旨难抗。”

海棠一脸震惊道:“圣旨?怎么可能呢,哪有人敢假传圣旨,可是要诛九族的。”

姜青禾道:“傻瓜,不是假传圣旨,而是皇上的意思。”

海棠道:“可是皇后娘娘是皇上在宫外就成亲的结发妻子呀,怎会如此对待皇后娘娘?。”

姜青禾道:“正因为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发妻,于情于理,都得要为此殚精竭虑。”

海棠挠挠头,有些不解却不再多问,便陪着姜青禾入了寝宫。

“臣妾姜青禾,参加皇后娘娘,知晓皇后娘娘身体抱恙,特前来看望娘娘。”

姜青禾带着海棠轻跪在床榻前低头等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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