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三月三,上巳节。

&ep;&ep;整个谷中却是如同往常一般静悄悄的。

&ep;&ep;姜妩对此,很是不习惯。

&ep;&ep;往日在宫中,乳娘定是要将她上上下下盛装打扮一番,还要带上红色的石榴簪花,才放她去与其他女眷在宫外相会。

&ep;&ep;一行女子,裙裳摇曳,顾盼生辉,构成一幅绮丽的画面,引得桥头,还有陌上的人都纷纷转头看来。

&ep;&ep;这其中自然是打头的东华公主最为引人注目。

&ep;&ep;寻常人家一年到头都不会看见几次这位传说中的姜国国主的爱女,自然是摩肩接踵地赶赴来,踮起了脚,睁大了眼,就是为了亲眼目睹那公主的风采。

&ep;&ep;后来是被盯着看得烦了,没了出来玩乐的兴致,其余的贵女也皆是因为在她身边难以自由观赏游玩,便都纷纷找了借口,接二连三地结伴去到了别处,将她一个人遗留在这里。

&ep;&ep;正郁郁寡欢地低着头走着,一张小狐狸面具便从天而降,落到了她的脸上,把她罩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ep;&ep;一双手握着她的,带着她在人群中飞快地穿梭。

&ep;&ep;她心里不怕,只是好奇地跟着那人一起往前跑,一直跑,终是跑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ep;&ep;他站定,放开姜妩的手,转头来看她,手上解了绑在自己脑后的结,取下了面具。

&ep;&ep;远处,侍卫们找不见公主,吵闹纷乱成了一片。

&ep;&ep;近处,一双清隽的眼温柔地看着她。

&ep;&ep;“要是父皇知道了,怕你是要受罚了。”她伸手用袖口替赵时煦把额边跑出来的汗水擦干净。

&ep;&ep;“所以我只能把阿妩借走半刻,便得还回去了。”他朗声笑。

&ep;&ep;后来他们做了些什么呢,不过是顺着幽静的小道,一起赏了赏桃花,分享了几篇平时作的诗。

&ep;&ep;她始终同赵时煦保持着一丈的距离,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悄悄泛了红。

&ep;&ep;夫君,夫君,那时她在心里偷偷地唤……

&ep;&ep;“——姜妩。”

&ep;&ep;一道男声,将她自回忆中拽了出来。

&ep;&ep;她托着腮,转眼看了过去,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来。

&ep;&ep;卫煊看她原本一张闷闷不乐的脸瞬间换了过来,就跟做戏一样,心里未免有些烦躁。

&ep;&ep;但他只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淡然道:“我已是叫了你好几声了。公主自早膳起便是这样一副模样,是有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

&ep;&ep;不知是不是该说自己有些犯了思乡病,她转了转心思,还是半真半假地说:“今日是上巳节了,这谷中却是没有任何氛围,叫我有些难受。”

&ep;&ep;“不过是人间为了消遣闲余时光而造的节日,有何意义。”他说完,便也不再理会姜妩,起了身,出了东阁。

&ep;&ep;最近他态度越发奇怪,缠着她,要同她在那床上行鱼水之欢时,态度总是那么柔和,简直要把她宠到骨子里去,叫她有时候都会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这龙已经把她放到心上了。

&ep;&ep;但是下了床,他就又变回那个差劲的模样,冷眉冷眼的,整日就不会对她好好说几句话。

&ep;&ep;昨夜明明叫人脸红心热,缱绻缠绵成了那样子,今日起了身,便又开始拉着脸。

&ep;&ep;就好像那个死命顶弄着她,想要把她吃了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ep;&ep;卫煊离开了许久,并未回来。她闲着无事,也不想去想那些烦心事,便去寻了妙妙,能够同她聊上几句,也是比和这龙相处要有意思多了的。

&ep;&ep;溪边亭子中,妙妙正同屈谷下棋,两个人眼睛都直勾勾地望着棋盘,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姜妩的话。

&ep;&ep;“你们从不过上巳节吗?”她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晃着脚,看他们下棋。

&ep;&ep;妙妙落下一子,才回答:“以前生活在谷外时自然过的,现在不过也没什么,虽说是有些寂寞……”

&ep;&ep;“你那是还沾染着人间的气息,忘不了那些习惯。像我,从不过任何节日,也没有遗憾。”屈谷倒是悠闲自得。

&ep;&ep;“为何不过啊?”姜妩问。

&ep;&ep;“跟谁过?这谷里千年百年,都是这一副平静的模样,自然省了那心思。”屈谷说。

&ep;&ep;“话说回来,其实我还是想过上巳节的,幼时我便听得,这节日分阴阳,定姻缘,便是那贵人小姐和少爷也会一同在江畔漫步,是平日里的难得相会呢。要是我那时及笄了,便也是可以出去,保不定也是会遇到那种才子佳人的故事……”妙妙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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