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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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凉。

&ep;&ep;不是凉…是林凉。

&ep;&ep;小翠已是好几天没来按摩院了，听着徐嬷说杂时，店里的阿姨才晓得她已经走了，只背上一个绿色发黄的小包，说去春城，准备洗头换面不做这行了。

&ep;&ep;那时的雪，才刚刚飘落，染了一城的霜白。

&ep;&ep;阿姨们大都是欣慰的，小翠还小，被渣滓蒙了眼沦落到这，睁眼了，到还有年轻的机会。

&ep;&ep;哪像她们这，离了婚带着孩子的，已尝尽婚姻的苦难，如履薄冰。半老徐娘了干上这行，还谈什么第二春，只得是在丑恶和不耻里做上小半辈子，也不知何时脱身。

&ep;&ep;脱身后，又怎去隐瞒烙痕…

&ep;&ep;就着风雪，房里的女人磕着碎食，又叨起了自己那点不堪的过去。埋怨着前夫的穷酸，怨恨娘家的冷漠，还有的懊悔般，说搬个盘子累死累活才挣俩钱，早来卖该多好。

&ep;&ep;女人们翘着二郎腿，廉价的衣裙落在小腿上，屋里破旧的空调吱呀的送着暖风。

&ep;&ep;宋轻轻望着窗外的小雪。

&ep;&ep;春城…会比这里暖和么。

&ep;&ep;小翠的男友张山便老是来这闹，大吵大嚷的，拿着空酒瓶就往地上摔，说是徐嬷这个老娘们把小翠给藏了。

&ep;&ep;徐嬷真真对这无赖气得发浑，这二混子还敢有脸来骂人。

&ep;&ep;若不是他打得小翠鼻青脸肿，身上挂着血的，她能不跑吗？

&ep;&ep;便拿起扫帚就撵他，张山也就气势上蛮狠些，哪有粗鄙的骂街大娘撒泼，直被打得撒腿就跑，为这事，徐嬷还顺道去村里买了条恶狗，得下次他再来，就二话不说放狗咬他。

&ep;&ep;小翠走后，张山也没钱买酒了，郁闷了两天，便盯上院里那个痴傻的呆子，趁她出了门就尾随她，到了超市便恶声恶气的伸手问她要钱。

&ep;&ep;宋轻轻到还真给他钱了，张山一脸浑笑的，瞧着她水灵的脸蛋儿，便忍不住捏了把，也不过是一时心痒，拿着钱买几罐酒就走了。

&ep;&ep;宋轻轻买了包瓜子，是徐嬷要的。

&ep;&ep;她缓缓的走着，手揣在兜里，纷纷攘攘的人群，擦身而去，或是正面而来，又或是后面而过。

&ep;&ep;只偏偏有一个人，略过后，会让她停下脚步。

&ep;&ep;这个背影，她藏得很深。

&ep;&ep;曾握着铁制生锈发褐的窗栏，总望着这个背影，从对面的门口走出，穿过花坛，略过老树，再转个弯，便望不到了。

&ep;&ep;她缓缓的抬了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ep;&ep;她着急的咿呀着，带着小跑，想去唤住那个背影，可就是出不了音，她难受得掐着嗓子，甚至蛮力的敲打着喉咙，想让声音快点出来，去喊住他，去唤他。

&ep;&ep;“凉…”

&ep;&ep;她终于说出了，可是不是这个…不是…

&ep;&ep;不是凉。不是…

&ep;&ep;男人的背影渐渐的，没入一群放学涌来的人潮中，她惶急的奋力奔跑着，可就是追不上他，她缓缓的红了眼眶。

&ep;&ep;她想起来了。

&ep;&ep;是…林凉，他是林凉…她等了很久很久的林凉。

&ep;&ep;“林凉！”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扯着嗓去呼唤他，连喉咙都震得发疼，疼到泣血。

&ep;&ep;男人听着声，转了脸，只张望了两下，又走了。

&ep;&ep;她逆行于嘈杂纷涌的人流，奔跑着，不遗余力的去推开每一个人，又被每一个人推搡拥挤着，不停的退回原地，又不停向前疯跑着。

&ep;&ep;向他靠近，哪怕一点点…就一点点…

&ep;&ep;可是…

&ep;&ep;却只眼看着他，坐上车，那车子开得很快，她再也追不上了。

&ep;&ep;她一时呆在原地，睁着眼，难受的喘息一呼一呼的吐出白雾，腰部岔气得疼。

&ep;&ep;海洋般的人群，逐渐的，消失了。

&ep;&ep;那天回了按摩院，她搬着小红凳，着那身碎花衬衣和长裤，就那样坐着，坐整整一夜。

&ep;&ep;徐嬷便心疼得，让她坐屋里等，她一直摇头，只固执的坐在那，说他回来了，怕他找不到她，她得在这一直坐着。

&ep;&ep;只得为她拢上厚厚的毯子，搬来了暖炉，又在她手里塞个热和儿，便让她在外面等着。

&ep;&ep;傻子总做些匪夷所思的事，莫说那人会不会来，这天黑了谁又会来寻她，说了半天也不听，偏固拗的折磨自己，也难怪被人说是傻子。

&ep;&ep;徐嬷摇了摇头，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