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年,吴伯庸的罪名便定了下来,贪墨盐课,破坏盐法,倒卖官盐,种种罪状触目惊心,只其中一项,便已经足够让吴伯庸身首异处了!

这着实让扬州城震动,要知道,吴家不仅仅是盐商这么简单的身份,多年的苦心经营,让吴家与朝中各位大臣的关系盘根错节,扬州城中走出的学子更有一半都是吴家在朝廷的口舌,如此才能保证吴家几代人的兴盛!而如今,这些大臣,却像被割掉舌头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无人为吴家上书求情,无人站出来!

毫无疑问,这个案子已经是一桩铁案,翻不了身了!一时间,人心惶惶,那些和吴家交好的王公大臣,亲朋好友,无一不对吴家避如蛇蝎,生怕被牵涉其中!

吴家二爷今日前去拜会两淮盐运使,马车行驶在大街上,只听见外面传来小声的议论,“看,那是吴家的马车。”

二爷掀开车帘,只见外面的百姓对着马车指指点点,让二爷脸上有些挂不住,甩下车帘,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二爷,到了。”

吴二爷下了马车,还未走进衙门便被差役拦在门外,小厮连忙将拜贴奉上,悄悄塞给差役几两碎银子。吴二爷假装没看见,撇过头脸色阴沉。

“等着,我这就去向大人通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的吴二爷脸上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曾几何时,吴家马车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两淮盐运使何曾敢这样给吴家脸色看!得到通传后,吴二爷快步迈进两淮盐运衙门,他想要快点知道吴伯庸的罪名到底能大到什么地步,会不会致吴家倾覆!还有没有可能让吴伯庸回来,哪怕是使银子!

看着快步而来的吴二爷,两淮盐运使只是淡淡说了句“朝廷缺银”。

扬州盐商富甲天下,世人皆知,吴家指甲缝中流走的银子就足够养活几千人!吴家每年上缴的盐课和各种税收,都足足占了两淮税收的五成!难道朝廷盯上了吴家这块肥肉?

事实上,朝廷每年的各种巧立名目的强征捐税,吴家都带头捐赠,光是去年一年,打点朝廷官员就花费了二百万两白银!更何况,前几年皇上南巡,吴家慷慨出资修建了行宫、庙宇、设立玉局,制造玉器等专供皇家使用就耗费巨大,此外,年年清理河道,兴修水利,剿灭水匪平叛等,明面上官府出兵剿匪,实际上也是盐商要拿钱,赈灾,盐商也是要拿钱的!

“我吴家愿意捐出一半家财为朝廷尽忠,只求大哥能平安回到扬州。”吴二爷立刻表忠心,见盐运使大人没有说话,吴二爷立刻明白,掏出一叠十张千两的银票,塞给盐运使大人,“还请大人上下打点,我们吴家一定竭心尽力为朝廷尽忠,我只求一句话,不知吴家得罪了哪位大人?”

盐运使接过银票,看看数目,塞入怀中,深叹一口气“吴兄,自我来扬州上任两淮盐运使以来,我便与贵府吴家打过多次交道,我们两家也算颇有交情,不是我不说,而是此案已经是铁案,翻不了供了!做好准备去京城看你大哥一眼吧!此案已然通天!”说罢,指指天上,摇摇头再也不说话。一旁的师爷明了,送客请吴二爷一行出衙门。

吴二爷走出衙门,失魂落魄,此时一切都已经明了,吴家已经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了!

出了衙门,吴二爷并不急着回家,他不知道回去要如何向老夫人交代,如何能让老夫人明白大哥已经是必死之身,想到稚嫩的侄女,每日以泪洗面的大嫂,偌大的家业,此时的吴家已经是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江水滚滚,巨浪滔天,前途未知。

扬州城中大街小巷已经贴满了吴伯庸的罪状布告,鲜红的大字,昭示着扬州城里大盐商的衰败!

想到这里,吴二爷已经等不及小厮备好马车,打马疾驰回府,一路奔进后院,吩咐管家打点家业,能典卖的典卖,能抵押的抵押,三日内准备好现银,不能再空坐在扬州城里等消息了,收拾着装,他要立刻上京师打听情况,哪怕是见大哥最后一面,他也要知道,对吴家,朝廷到底是什么态度!

崔氏得知吴二爷要去京城的消息时正在清点库房,扔下账薄,连忙劝阻“不可去京城啊老爷!大伯已经是难逃罪责,你若去京城,家中没有个当家的怎么行!更何况,如今大伯不在,正是你掌权当家的好时机,这么多年了,同样是嫡子,你就甘心屈居人下吗?”

吴二爷听得心烦意乱,呵斥崔氏妇人之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吴家败亡了,他这个吴二爷的头衔也就不值钱了!吴家几代人的心血也都付之东流了!到那时,恐怕是想守着自己家的这点小富贵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听得吴二爷要上京师的消息,庄氏连忙表示要随二爷一起上京城,吴二爷不肯,一来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一路疾驰只求最快速抵达京城,不便带庄氏同行。二来吴沅还小,离不开母亲,若是路途中出个差错闪失,更难以向大哥交代。这次去京师,不仅要速度快,还携带大量现银,不能有累赘拖累!

庄氏见二爷态度坚决,不再强求,回房中趁着半夜丫鬟婆子都睡着了悄悄起来收拾好行装,收拾好容易典当的金银细软,庄氏将包袱压在箱子底下,又将吴伯庸以前穿过的衣服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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