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天还蒙蒙亮,吴家马车就上门来接了,庄氏早早的就收拾妥当坐在门房,等着吴家马车。

一见吴家马车停在门前,庄氏连忙催促,“快,把膏药都拿上,食盒呢?酒呢,装酒了吗?”

“都收拾好了。”一旁的丫鬟扶着庄氏上了马车,恭敬的说道。

吴二爷无可奈何的看着庄氏,语气有些重的说道:“大嫂,您要来京城怎么能不跟家里打声招呼呢!万一您有个闪失,您要我怎么向大哥交代。”

庄氏向来规规矩矩一派当家大奶奶的形象,如今却做出了这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二弟,我也是迫不得已。。。。。。”庄氏掀开车帘,语气有些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万幸大嫂您平安到京,也好,见一见大哥吧,您也安安心。”吴二爷宽慰着庄氏,见一切都准备妥当,扬扬手,示意马夫启程。

穿过京城热闹繁华的街市,街道两旁挤满了行人,耍猴戏的,卖胭脂水粉的,各种叫卖声,车马声传入车厢,庄氏只是捏着手绢,希望马车能走快点,恨不能立马就见到老爷。

马车越往里走,越是行人稀少,稀稀落落的行走的都是巡逻的差役,庄氏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紧紧的绞着帕子,不安的情绪弥漫在车厢里。

吴家马车停停走走,绕过官道,不多时,便来到刑部大牢门前,庄氏戴上斗笠,吴二爷上前向看守大牢的差役塞了一包银子,讨好道:“我们是来看吴伯庸的,这是刑部侍郎李大人的信,小哥行个方便,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请你和兄弟们拿去买点酒喝。”

差役掂掂银两,不露声色的塞入袖筒,示意放行,“进去吧,最多一炷香的时间。”

“谢谢,谢谢。”吴二爷道谢,庄氏连忙跟上。

入了大牢一路向下,越往里走,烛火越是昏暗,幽深的牢狱里传来叫骂声,沉闷的棍棒声夹杂着丝丝呻吟,“我是冤枉的啊。。。。。我要出去。。。。。。”

听得庄氏胆颤心悸,不敢作声,狱卒一路带着庄氏一行向下走到最里面的牢门前,敲敲牢门,“吴伯庸,有人来看你。”牢里没有反应,狱卒转头向吴二爷说道:“有什么话赶紧说。”

吴二爷脸色苍白,连声道“是是是。。。。。。”

“老爷。。。。。。”

“大哥。。。。。。”庄氏和吴二爷焦急的向着里面喊道。

牢房里,吴伯庸背对着牢门,望着又窄又小的透光窗坐在地上,听见声音慢慢的转过头来。

庄氏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吴伯庸,从前的吴家大老爷温文儒雅,雄姿英发。如今却是头发散乱,面容憔悴,双眼无神,好似一具行尸走肉!

庄氏痛哭失声,“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这帮天杀的,他们对您用刑了?!”

“大嫂,大嫂!别哭了,说要紧事。”吴二爷见状连忙向四处看看,扶了扶庄氏,生怕惊动了狱卒。

庄氏强忍悲怮,打开食盒,颤颤巍巍的递进牢门,“老爷,食盒上面一层都是您爱吃的小菜,还有咱们扬州的五琼浆,食盒最下面是一些膏药”,又打开包袱,拿出衣服递了进去,“这是换洗的衣服。”

吴伯庸没有反应,也不伸手来接,任凭庄氏将食盒放在脏兮兮的泥地上。

“老爷,为了吴家,为了我,为了元娘,您也要活下去啊,老爷,您不能灰心啊。。。。。。”庄氏见吴伯庸有些痴了的模样,拍打着牢门,想让吴伯庸看她一眼。

听见元娘两个字,吴伯庸似乎有了点生机,默默的流下泪,“我的元娘,应该可以叫爹了吧。。。。。。可惜我这个爹不能陪她长大了,看不到元娘出嫁的那天了。”吴伯庸打开酒,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大哥,我们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你放心。庄大哥已经去打点了。”吴二爷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大哥变成今日这般模样,悄悄的抹了把泪。

“没用的,别白费周章了,从入狱的那天起,我就很清楚我的下场了。”吴伯庸恨声道,“这帮吸血虫不把我们吴家榨干净是不会放手的。”

“不会的,总会想出办法的,大哥!我已经禀明两淮盐运使愿意献出吴家家产。”吴二爷咬咬牙,“如果他们只是求财,那就给他们好了!普通人的日子,我们一家老小也是能过的。”

吴伯庸嘲笑二弟还是这么头脑简单,摇摇头,“如果只是求财这么简单的话,我二话不说立马捐出中院所有家产就买我这条命,那就简单多了,只怕别人想要的比你想的更多。”

还有一种猜测,吴伯庸不敢告诉二弟,只怕朝廷的大人们是想让吴家做他们的钱袋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吴伯庸担忧的看着吴二爷,双手紧紧抓住牢门,压低声音悄悄的说道,“二弟,你带着家老小离开扬州,越远越好,不要再做盐商了,不要再和官府打交道。走吧,不要管我,走的越远越好。”

吴二爷惊恐的望着吴伯庸,不敢相信,这是要他抛下吴家百年声誉而不顾吗?大哥这是怎么了?吴家祖祖辈辈,世代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从一个跑盐的贩子发展到今天的两淮盐业总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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