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亥时一刻,关镖局亮了第二盏烛。

&ep;&ep;一条大走廊内,关略走至卧房前,推开大门,直直便迈步进去:“江濯,莫要再送了!”他头亦不回,单是粗略地摆摆手。

&ep;&ep;江濯闻声止步,定在门外,用手托着烛盘,一程程地目送他。

&ep;&ep;“我陪你罢?”她轻声地道,眉眼被烛火烤的焦灼。

&ep;&ep;关略回首,面色阴沉地举起双掌,掌住两边的门。

&ep;&ep;“江濯!”他悲愤地怒吼,宛若是警告。

&ep;&ep;旋即,门轰然地关了。

&ep;&ep;江濯怔怔地立在门后,门风吹得她刘海四起,多情忧郁。她辨不清关略究竟甚么情绪,于是只得大声道:“有甚么事切记要来找我!”

&ep;&ep;关略要静,江濯便给静。

&ep;&ep;她将身子扭过去,垂下首,狠下心要走,眼却还恋恋不舍地后望:“你莫要自个一个扛着……我们……我们……咱们不是友么?”

&ep;&ep;“……有甚么事,你切记找我!”

&ep;&ep;门外静了。

&ep;&ep;关略自门后阴沉沉地立一道背影,他听进去江濯的话,却一下冲去兵器架上提刀,而后一次次地掂量。

&ep;&ep;这刀轻,那刀重……择到好刀时,他坐于塌上擦刀,目光锐利地盯着它。

&ep;&ep;分寸地擦拭,刀亦是分寸地璨璨。

&ep;&ep;擦至满意,便是磨刀。关略去柜前取磨刀石,却不曾想这磨刀石下方压着一字条。

&ep;&ep;他目光登时变厉。这字条上面书甚么?男人挥开磨刀石拾字条去读,那字条上书:若想救回关菲,丹明西山见,武林之事用武解决。

&ep;&ep;署名是谁?关略将窄目涩涩地下移,见到那人名讳时,惊吓的双手直抖。

&ep;&ep;只见上方是血红的字,宋冀北。

&ep;&ep;宋冀北是何人?但凡是他高兴,只要跺脚,这届剑首便要为他让位。关略纵然用刀一流,但也仅仅刀王榜第十,如何撼动他?

&ep;&ep;关略粗眉一紧,仿若思索,脚下步子左右地踱,手下却容不得思索,当下攥住磨刀石,旋身去磨刀。

&ep;&ep;他对着刀,啐一口唾沫,每一磨便要讲一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p;&ep;刀这么推给磨刀石,按住刀身,莽撞地去磨……他粗声斥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p;&ep;莽撞后,刀口窜出去好几分,再收回去……汗打湿他的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p;&ep;直至刀磨好,汗已流了关略满背,他便抬起这刀朝左手去割,割了一片的血,去寻纸沾血书字。

&ep;&ep;“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p;&ep;汗静静地流,流给厉的眼。他将血书书好后,放于磨刀石下,静了半晌。

&ep;&ep;“老子自己灵!”关略提刀,踢门出去。

&ep;&ep;夜里天深。

&ep;&ep;关略摸着黑,跌跌撞撞地来一片地里。

&ep;&ep;只见这地里有一佛龛,供了一尊佛,上面立着碑说是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ep;&ep;这地藏王做甚么的?关略不知,只晓得提起衣摆,而后下跪,一遍遍地磕头……他往日不信这,如今竟诚心,铮铮地喊:“菩萨助我旗开得胜!菩萨助我旗开得胜!”

&ep;&ep;到最后,声声力竭,竟悲凄:“菩萨助我一路好走!……菩萨助我一路好走!”

&ep;&ep;从佛龛内出来,他提着刀,捋着胡须喃喃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p;&ep;此一去,不知多暂回。

&ep;&ep;亥时二刻,卧房。

&ep;&ep;江濯回了卧房后,耳便听见一女人呻吟,很显然能听得痛楚,痛楚又动听。

&ep;&ep;她听见这声音,当即去遮住两门,还拿东西去堵,生怕有人晓得她金屋藏娇。

&ep;&ep;那女人如何了?此时自塌上,还不规矩,四处地动,白衣都快被她糟践褶皱。

&ep;&ep;“阿姐!莫要乱动……”原先为她盖上的被都已挣落去地上,江濯急切地走路,俯身捡起被褥,为女人盖上,“也莫要乱叫。”

&ep;&ep;可这被褥很厚,很长,何如?她便秀气地忙,左右手并施地去抱住被褥,一分分地揽去床上,再为女人盖。

&ep;&ep;女人烟眉淡淡地蹙,得到被褥后,暂且静下了,但江濯却依旧不安,她将手伸入女人被褥里,单只一触,便触到一手的凉。

&ep;&ep;是凉么?得了被褥,女人却又动了,拿手裹紧了被褥,优雅地动,动得只余下发丝在外面。

&ep;&ep;江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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