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内阁次辅,和这么一块脏兮兮的血帕?这分明是要叫宋越和她都下不了台。他果然是徐延的儿子。

&ep;&ep;宋越扫了她一眼,“拿上来罢。”

&ep;&ep;沈青辰紧张地抿着唇,低着头走上前去,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这样的东西……如何能送人呢。

&ep;&ep;她把帕子叠了一下,尽量将沾了血的地方掩盖起来,然后才双手奉给了他,只觉得手在发抖,“老师……”

&ep;&ep;宋越瞧了一眼那帕子,又看了下她有些紧张而发白的脸,只手接过帕子攥在手里,“你费心了。”

&ep;&ep;青辰很尴尬地低下头。

&ep;&ep;“忘了告诉你们,我不喜欢收礼。”他看着堂下众人,严肃道:“以后不必送任何东西。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ep;&ep;一条脏帕子本来就不堪,他还讨厌人送礼。他刚来不久,她就给他惹了这样的麻烦和不快……

&ep;&ep;宋越看着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要谢谢你。”

&ep;&ep;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困惑的目光对上他漆黑的双眸。

&ep;&ep;“前些日子,高丽国的使团来朝贡,皇上要为他们备一份回礼,传了为师同去参详。这份礼物既要珍贵独特,彰显我大明大国之风,又要能够震慑高丽,让他们老实地做我大明的附属国。”

&ep;&ep;“你提醒了我,就送他们一副《寒梅印雪图》。要是他们不听话,就让他们像消亡的前朝一样,举国寒夜,满天飘血……犯我大明者,虽远当诛。”

&ep;&ep;“这帕子,我收下了。”说着,他把她的帕子收进了袖里。

&ep;&ep;沈青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ep;&ep;他不愧是顶级的文官,见多了帝国的云波诡谲,心思敏锐,机智善辩。明明是在砌词脱困,可一字一句却说得恰如其分,不容置喙。他的身上,好像始终有股从容的气质,让人感觉他总是能立于不败之地。

&ep;&ep;徐斯临眉头蹙起,看戏的玩味神情已尽消。

&ep;&ep;这位宋老师,他到底还是小瞧了。

&ep;&ep;他看了沈青辰一眼,只见阳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一身青袍覆辙的身子纤细修长,背脊挺得很直,她看着宋越的目光里带着敬意。

&ep;&ep;好像自与她打赌开始,不,是自宋越当他们的老师开始,运气就不站在他这边了。

&ep;&ep;宋越继续道:“内阁与礼部事务繁忙,我没有太多时间教你们,不会经常在这里。日后学成什么样,看你们自己。”

&ep;&ep;庶吉士不是普通的进士,是大明士子中的精英,在学习具体事务的同时,文学修养自然也不能落下。所以他们还得继续学习典籍和书法等,朝廷会派各精其道的老师来教他们。

&ep;&ep;宋越是个特殊的老师,想来是不可能教他们典籍和书法的。

&ep;&ep;果然,只听他又道:“你们各拟三道策题论之。写完后给我看。”

&ep;&ep;与史书中记载的一样,他的施教方式是策问,并且策题还由他们这些学生来自拟。

&ep;&ep;他若只叫他们对策,对于他们这些身经百策的庶吉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考察出的能力中也许有部分仅是应试能力。可如果策题都由学生来拟的话,他就可以了解到他们关心的是什么,是否只知道颂贤颂圣,是否真正想着国典民事。这既是一次教学,好像也是一次摸底考试。

&ep;&ep;沈青辰是二甲第一名,策问是她在会试时考得最好的那部分,她是学历史的,研究了不少史料文献,对大明朝的时政热点很熟悉,让她写三道策问倒是不难。

&ep;&ep;难的是选什么题来写。

&ep;&ep;她读过宋越的传记,知道他关心什么,提出过什么理论,施行过什么政策,此刻提笔欲写,脑子里便全是宋越提过的观点。

&ep;&ep;要不要写呢?

&ep;&ep;她犹豫了一下,又搁下笔,拿了墨锭掖着袖子开始无意识地研墨。顾少恒扭头一看,只见她整齐的鬓角旁目光有些凝住,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墨锭,手背上可见细细的血管。

&ep;&ep;他猜想她这庶吉士中的最优者大约是在认真破题,便没有打扰,自己也有了思路,便开始下笔。

&ep;&ep;讲台上的宋越目光扫下来,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已经开始提笔落字,只有那位二甲头名还没有动笔,不由眉梢微动,想到了那块被自己收到袖子里的帕子。

&ep;&ep;过了一会儿,沈青辰才终于动笔,她没有依着宋越的政见来写。这有点像是在作弊,会让她感到心慌。

&ep;&ep;众人才写了一会儿,门口就来了位公公。那人提着拂尘,穿着朱色挑金丝的内侍袍子,正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黄珩,皇帝的心腹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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