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什么赌局?”容郁一直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来,她敏锐地意识到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到底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让朝中权势熏天的柳氏在最后的皇储之争上败下阵来。

&ep;&ep;黑袍人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面容,触手处胶腻如鱼皮,容郁胸口一阵犯堵,想要吐出来,但终于咽了下去,她听见黑袍人说:“你想要知道?”

&ep;&ep;容郁心里一紧,立刻想道:我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有什么好处?神志一醒,脱口便道:“不想!”

&ep;&ep;黑袍人叹息道:“娘娘果然是聪明人啊。”

&ep;&ep;容郁闭了眼睛不理他,她心中似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但是她咬紧牙,对自己说:你若是死了,你腹中孩儿未必能活到二十年后去。

&ep;&ep;黑袍人见她面上神色,已经猜得七八分,他缓缓说道:“娘娘莫怕,就算知道了他也舍不得杀你,顶多不过——不要想出皇宫就是了。”

&ep;&ep;容郁心道:照规矩,被皇帝临幸过的女人都出宫无望,何况她这当朝第一宠妃?

&ep;&ep;黑袍人又道:“娘娘出宫这一趟,所见所闻必然不少,以他的手段,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去么?该知道的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也知道大半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ep;&ep;容郁睁圆了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但是终究只有茫茫的黑,并没有半分表情。她忽然想道:这人知道琳琅与皇帝这么多的秘密,皇帝竟然没有杀他,是不是——不舍得?自皇后柳微死后,偌大的皇宫,再无一人能与他分享二十年前的回忆,会是这个原因吗?她想笑自己多疑,但是这个念头便如乌云一样压在心口,挥之不去,她终于忍不住再度开口,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ep;&ep;黑袍人不意她竟然在这时候问出这个问题来,一愕,忽然大笑道:“我是什么人……你猜不出来么?”

&ep;&ep;容郁道:“琳琅是柠王死士,你自称是她师兄,又称幽州出现的那人是十一弟,那么恕我鲁莽,我猜你也是皇帝秘养的死士之一,这个猜想,算不算正确?”

&ep;&ep;黑袍人握住铁牌,道:“我说过娘娘是聪明人。”

&ep;&ep;容郁又道:“皇帝对你如此信任,连私人秘事都不瞒你,那么在这群死士中,你应该是他的心腹了。”

&ep;&ep;黑袍人微点了一下头,容郁换了语气,厉声道:“他如此信任于你,你却为一己之私将他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与我听,你这算不算是包藏祸心!”

&ep;&ep;黑袍人见她双目圆睁,颜色甚怒,倒是怔了一下,道:“你当真这样想?”

&ep;&ep;容郁道:“我确实很想知道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什么事让他这样抑郁不乐,我想知道,我很想知道,所以我做过一些错事,因为我想保住性命,因为我不想去关雎宫,因为我希望我的孩子不至于这么早就失去母亲,但是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爱着他,就应该信他,哪怕是信错他……如果他骗我,那么我宁肯被骗一辈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也缓缓闭上,到后来几不可闻,黑袍人只看到她眼角慢慢滑下一颗泪来,不由喃喃道:“原来你也爱上他……”他伸手替她拭去眼泪,然后幽幽长叹一声,脚步便渐行渐远,渐渐没了声息。

&ep;&ep;容郁静躺了很久,四下无声,她忽又睁开眼来,诡秘地笑一声,夜间寂静,很快将那声笑吞了进去,没有人看到,没有人听到。

&ep;&ep;秋风吹了两个月,天气转凉,宫里生了火炉,眼看着冬天就到了。

&ep;&ep;翠湖居很平静,因为有忻禹吩咐,所以甚少有人前来打扰,更没有人敢提起她失踪之事。太后倒是来看过她几次,很是慈祥,言语中提到含烟,只说已经没了,容郁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失踪那晚当值的侍女叫含烟,因被皇帝临幸过,所以过了年龄也没有出宫。容郁想起那夜的情形,确实诡异,不知道当真是含烟搞鬼还是别有原因,但太后既然这么说,她也就不好再行追究。

&ep;&ep;忻禹来翠湖居来得勤,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容郁日子过得逍遥,却日比一日懒,到入冬以后连无心亭也去得少了。忻禹政事忙碌,见她长日无聊,便发话请了两名命妇进宫,一个是秦夫人,一个是勤王妃。秦夫人博览群书,胸襟开阔,说话行事爽朗不让须眉,极有见地;勤王妃出身豪门,见多识广,虽然言语之际不免拘泥,但也是极好的伴当。两人一到,翠湖居果然热闹许多,容郁虽然行动不便,但看得有趣,兴致大增,连饭食也比平常来得多,忻禹闻之甚为欢喜,对身边人道:“勤王和秦相真是我的肱骨之臣啊。”对两人赏赐甚多,荣宠有加。

&ep;&ep;勤王妃对此甚为不安,私下里同容郁道:“我家王爷所受礼遇本来就大大胜过其他几个亲王,眼下皇上又这般荣宠有加,只怕会被言官所讥。”容郁安慰她道:“王妃多虑了,勤王爷原本就是今上的亲兄弟,都是先帝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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